所以,直至父亲陨灭,他继承水君数万年后,还没有娶妻。
流瞳从没有听肜渊说过他父母的事情,万料不到还有这样一段掌故,她想起肜渊对妖毫不留情的做法,原来,不为无因。
到梦之国度后,她已经尽量不再想他,但总有那么一刻,他相伴守护的身影,他默然无声的宠溺,他把仙元化为项饰的挂在她颈上的情景,会浮现在她的眼前。
现在的你,还记得我吗?
心中仿佛被什么打湿,她退出龙之梦域,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百年过去,梦之君正式宣布把梦之国度的君位传给她。
虽然事先已有认知,虽然之后梦之君也有意引领她熟悉梦国的事务,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惶恐。
为什么是我?有时候她真的很想这么问梦之君。
她道:“君上是永生之体,智慧无人可及,为何想要弃位呢?”
梦之君道:“在其位,便要受其难,我有一劫,需避位方可解。你能不能成为合格的梦君,能不能坐稳梦君之位,还要看你能不能经受住考验。”
流瞳:“……”
话语太深奥,不能解。
但梦之君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丢下梦之印玺、梦之袍服后干脆利索地消失了。
梦之袍服自动化为得体的女装穿在她身上,裙裾如一袭夜色拂过地面,月亮和星辰在上面起落,它是如此舒适,如此妥帖,如广袤的夜空,如温存的梦境,华丽低调,神秘庄严。
梦域的臣子出现在大殿两侧,恭敬地注视着她走过长长的台阶,走进高大的殿堂,穿过梦之屏风,坐上殿中的宝座。
她宽大的袖子垂在扶手之侧,裙裾在脚下散成花朵的弧度,梦之臣子们向她行礼后相继消失。
梦之屏风上上演的一幕幕绮丽的梦境。
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守门户之人,而这一刻,她无比确切的感受到,她真的成了梦之君。
继位之后不久,不再担忧她处境的父母携手云游四海去了,留下她或冥思、或修炼、或游历梦境,过着梦君的生活。
转眼,五百年已过。
某一日,梦国北境有人来报,说梦国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有极阴极寒的风雪灌进,那边的梦境已有坍塌的迹象。
她听后连忙打开梦国图卷,圈出出事的地点,起身飘落到那个地方,转瞬便到了梦境撕裂之处。
寒风肆虐,梦界之内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春华秋实同时并存的植物遭到风雪侵袭,梦国的臣民有的在清理冰雪,有的在努力修补裂口,可惜都是杯水车薪,成效不彰。
有黑色的阴影从裂缝里漫进来,如乌云密布,又如遮天巨手,一边撕扯着裂口,一边向某个方向蔓延。
流瞳立刻组织守境之臣,让他们催动术法,击散乌云,而她则全力缝合着裂口。
术法凝成巨大的针,飞快地对着裂口穿针引线,黑影如同嗅到了某种令它们兴奋的气息,飞快地蔓延着,吞噬着头顶的光亮。
术法针线和黑影进行着艰难的拉锯,头顶的乌云越来越浓厚,终于,当众人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时,乌云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当头向流瞳罩来。
仿佛有飓风席卷,流瞳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她吸进口袋,那么快,快得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口袋便迅速扎紧拖着她退出梦界。随后,梦境的裂缝弥合,风停雪霁,云开雾散,当梦国臣民回过神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而他们的新君却不见了。
流瞳混混沌沌地跌进一个黑暗幽冷地方,依稀,还听到一些兴奋的声音:
“捉到了,捉到了!”
“不枉我们殚精竭虑这么多年,从今以后,我们真的走上长生大道了!”
“什么修仙炼道,呸!这才是真正的长生大道!”
……
林林总总,让流瞳不禁惊悚:难道他们想把她当人参果吃掉,追求长生?
求长点脑子啊!
她是永生的没错,但她不是仙丹啊。
把她吃掉,她只会活活在长在别人身上,哪怕那些人死了,她还活着,就像……一个可怖的人面疮……
流瞳不禁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汗毛直竖。
然后,她便从黑口袋跌进一个黑匣子里,一个声音说:“她不会死,一定要把她封好,让她永远不能出来。”
另一个声音道:“放心,这个监牢非凡品,只要她关到里面,监牢就会永远跟着她,她活多久,就跟她多久,那才真是地老天荒呢。”
两人的嘻笑声中,黑匣子关上,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匣子里面很静,古墓一般的静,静得让人心慌。
无数个问题涌出,比如,抓她的是什么人?他们把她囚禁起来想做什么,梦国那个裂口现在怎么样了?可惜都得不到解答。
她想,她果然还是不够格么,第一次处理重大事件就没有处理好,还把自己搭进来了……
她想起梦之君的话:你是否能坐稳君位,还要看你是否能通过考验。
所以,这是没有通过考验的代价?
她知道自己应该忍耐,她是永生的,哪怕囚禁她的是神魔,她也会活得比他们久,只要她能够忍耐下去,时光会帮她打败一切,总有一天她会得到自由。
可是,有谁体验过关小黑屋的感觉么?
狭小黑暗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