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苹果核,林清之一笑,不以为然的道:“不必放在心上,殷九到我的近前来,是整个东吴官圈的安排,而且还请动了林家已经退隐下去的那些长老们,林家现在成了这样,我要是连这点要求都不接受,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宁馥吭吭的咳嗽起来,就算是猜到,自然听见他这么坦然的接受了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还是被震了一下。
林清之立即伸手过来给她轻轻拍背,宁馥又是一愣,林清之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他转动着手里的苹果核,笑意淡淡,眼神中终于多了点忧伤,“我是早就被赶出东吴的姓林的人而已,能走到今天早就超出于我的预料,林家这边闹成这样,我打心底也不希望闹个没完没了,更何况不日之后我父亲母亲便就会回到东吴,他们想必也不想看见林家四分五裂成这样。”
呵,又是这些官场上的人,这些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你别以为我会受什么委屈。”林清之又是深吸一口气,“我是深思熟虑过的,那殷九能到我近前来,若我本身不愿意的话,照样能收了人而让他空架,只是我自己现在在东吴,也确实需要那些朝廷里的人扶持和支持,他们怕我做些对他们和东吴不利的事就派了个人来盯着我,可反之,我大大方方把人接了,他们这颗心彻底的放进肚子里,以后才不会没完没了的猜忌我给我找麻烦。”
宁馥抿了口茶,眼角一动。
“人有时候,是应该懂得识时务,并且适当的低头虚以委蛇,只要自己心如明镜并且运用得当,便就是别人安插过来的棋子又如何,也一样能够为己所驾驭。”
林清之慢慢的把苹果核立着放在了手架边上,轻轻道:“我得了便宜,在他们眼中等于是从他们手里抢走了最重要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若能对他们怀柔一些,以后的冲突也就会少些。”
“那京城那边……”
“不回去了。”林清之没看她,“我个人名下的一些产业,地段还不错的,已经办好手续交到了素缨楼,送你了。”
宁馥倒吸一口气。
这个结果其实并不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林清之做了东吴林家家主,那必然不可能远离东吴住在京城,可是她总想着,林清之这一家在京城的产业也是极为可观的,这么多的物业在,他一年总也能挑上一两个月回京城休息休息渡渡假什么的吧。
才思及此,林清之见她皱眉,便笑着转移了话题:“林平之已经被送到边界处去了,从此以后种田浇地,林家永远的禁止他以及他的后代离开边境,如若发现踏入云城,家法处置。”
林平之。
宁馥的心很平静。
她很平淡的想起了与林平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绑了程衍,她去要人。
早时,她曾拿着他的资料暗暗笑话他的名字。
后来,看着他一跃上岸的了了几笔的资料,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他走到当时那一高度时经历过怎样的风浪与挣扎,大江东流去,一去不复返,他还未到至高度,就狠狠的跌了下来,比原先还要更低,低到了尘埃与泥土里去。
林清之的对手,从来就不是林敬之,是他。
可是他太自信太自负,压抑太久的沉默一跃到了海上,那种膨胀纵然是他也招架不及。
早前巷子里的一遇,他稚气未蜕尽的面庞,到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那一笑之下出人意料的倾城之色,她却至今记忆深刻。
那晚事件冲击到极点,他跪在地上膝行救她放他一马之时,她当时是如何心情,现在仍旧记得。
也许只有在生死面前,人才会醒悟自己不该做什么。
“你……”很久以后宁馥终于问出了口,“觉得他很不入流,是吗?”
林清之的笑意,在乍一听见这个问题时,暗淡了几分,然而很快再次扬起,轻快而又轻蔑的道:“是的。”
他答的干脆,答的坦然,两个字却含义深得令宁馥沉思。
“现在也算打回原型了。”她含一抹淡笑,看着他:“从今后你是这东吴林家之主,再无人可以撼动左右你。”
林清之未接话,半晌后看着她道:“你同情他?”
他设计险些辱了你的清白,你也要同情他?
宁馥怔怔的抬眼看他,再怔怔的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要不是确认他此时心无旁物,她差点以为林清之想要说些不该说的话了。
“我只是觉得出身高贵的人是永远不会懂得在低微之处挣扎的人对天生高贵的同族的仇恨心理的。”半晌她忧伤的答,觉得这个道理再正确不过,同时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林清之皱起眉来微微摇了摇头看向了别处,他似乎还是头一次遇到与宁馥意见不太合的时候,也不知如何处理,只想着如何能让她与自己的想法不甚相同,可想了又想,却又觉得宁馥向来只认她自己,旁人说什么,都是断然不可能左右得了她的想法,是以,索性将这一篇揭过,再不想在两人面前提起。
他突然上前了一些,直直的看进她的眼睛:“韩尘和你……”
“你想多了。”宁馥突然不自然起来,“东吴这边发生这样大的事,就此事而言,我不和他一条船也不可能,院正大人那边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林清之抿唇一笑:“你不必紧张。”
宁馥默然半晌,想开口,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