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流传,孝渊帝和端懿皇后伉俪情深。端懿皇后来自江湖,生性自由洒脱。孝渊帝南巡时遇见了她,便一见倾心。后来更是力排众议,废掉于谨的妹妹瑞皇后,封她为皇后。然而即便是那样的专宠,他们之间还是有了一个越贵妃。”陆离望着楼下渐行渐远的马车叹道,“传闻,这个越贵妃是帝都第一美女,也是第一才女。当时的盛名足以同现在的你比肩。”
“略有耳闻。不过当年她不是被送出宫了吗?并且这么多年,一直音讯全无。现在却又为何突然出现?”她若有所思地扣着棋盘。
顾明轩扣下一子轻声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山雨欲来,看来是躲不掉了。”宁嫣苦笑道。
“她是郑瑜生母,按照辈分,她应该是皇太后。光是这个身份,也足矣压你三分。”他又落下了一子。
宁嫣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笑道:“何必呢,一年之后郑瑜亲政,我也便功成身退了。”
“到底是人心难测。你声名太盛,执掌朝政多年,百姓对你无不拥戴有加,他们自然是忌惮的。”顾明轩幽幽叹道。
说话间,听到楼下一阵阵喝彩的声音。有人大声叫嚷:“再来一段!”拍桌子声、跺脚声、鼓掌声不绝于耳。不知底下人做了什么,只听牙板一敲,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嫣好笑道:“没想到罗神医说书说得这么好,以前归岚山还真是埋没人才了。”
“唯一不曾埋没的,便是咱们东和护国公主的治世之才。”陆离坐在窗台上,笑得分外欢畅。
顾明轩微笑着颔首表示同意,宁嫣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
“豆……哦不,尘夜呢?”
顾明轩看向陆离,陆离摇着扇子笑道:“现在应该还在阵里呢?”
“多久了?”
“该有一天一夜了吧。”
“他还是个孩子,未免有些严苛……”
顾明轩瞥了她一眼,幽幽道:“心疼了?”
“没有!”某人回答得斩钉截铁。
男子无声地笑着,最终一子落下。“我赢了!”
宁嫣摇头叹气:“不玩了,不玩了……怎样都是输……”
“不会啊,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赢一局。”某人依然笑眯眯地瞧着她。宁嫣涨红了脸,她实在是没有这只狐狸中的狐狸脸皮厚。
身后陆离相当识趣地,一个翻身从窗口跃下了楼。“我什么都没听到啊……”清朗的声音慢慢消散在了风中。
宁嫣正色问他:“他自己怎么说?”
“放心,我的公主。”他摇动轮椅,到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笑道:“他亟需强大,而我们亟需一个助力。何乐而不为?而你无须担心,他和皇宫里的那个可不一样。”
“你夸他就夸他呗,干嘛还顺带贬低一下旁人。”宁嫣甚是不满。
“我知道你对他有感情,可是你应该不会否认我的判断对吗?郑瑜成不了大气,一者是先天所限,缺少雄才大略,无心做一个安稳皇帝。另一者是缘于你。其实仇恨很多时候都是动力,而对于他而言,他的所有仇你都帮他报了,而他的江山你治理的很好。他已经无需奋发向上,励精图治,因为他知道有你在……”
“可是我已经告诉过他,我只是陪他一时。”
“所以……阿宁,你虽聪慧,却不擅洞察人心。”他叹了口气。“我从未见过他,我所知道他的一切都是从你的口中得知。可是你便不觉得有何不妥吗?”
宁嫣皱着眉头思索,喃喃道:“不妥……”
“他幼时,东和剧变,他作为一个傀儡在于谨手下苟延残喘了三年。你觉得那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于谨一直因孝渊帝废掉他妹妹瑞皇后而怀恨在心,会轻易放过他吗?可是他竟然毫发无伤地等到了你的出现。”
她脸色苍白,有一种让她恐惧的猜测呼之欲出。
“别说了,阿轩……别说了……”
“阿宁,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你也逃不掉……”他淡淡看着她,眼中满是怜惜。
窗外柳枝轻扬,柔和的春风一阵阵吹入清风楼中,带来了沁人心脾的芳香,还有热闹世俗的烟火气息。阳光温温柔柔地洒落下来,恰好覆上了他们满肩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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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丁伯匆匆来报:“公主,大理寺贾大人来了。”
“请他进来。”宁嫣放下了手中的书。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胸口有些压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贾施道带来了一个消息,秦杯月于狱中畏罪自杀。临死前,在地上留下一行血字“结草衔环,来世再报”。官差发现的时候已经呼吸全无,死去多时,面容安详宁静。经仵作查验,犯人为服毒自尽。
“既然已死,那便结案吧。”她拿着案宗,侧脸氤氲在夕阳中,看不清悲喜。“下去吧。”
夕阳西下,触手悲凉,而斯人已逝。她回想起多年前的那段往事。
佑庆元年,那时秦杯月还是晋城的红袖坊里的艺妓。无人知其来历,但一手琵琶,名动四海。那时候多少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听“朝音”的一首《弄轻尘》。很多人甚至给她起了一个“琵琶圣手”的雅号。
宁嫣也是慕名而来,想看看这个传说中技艺无双,风华绝代的朝音的模样。
可是刚到晋城便听闻,红袖坊的朝音因不肯委身城主做妾室,而被诬陷下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