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命的消陨对于不甚在意得人来说,真算不得什么,这世上每天要死去的人太多了,有谁能记得住呢?就算记住又能如何?朝代的更替和战场上的争斗,已经让所有人都变得麻木了,生死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奇怪?更何况皇室中的生死更让人嗤之以鼻。
宇文辰是大奸臣,他们一家人的生死只会让人们捂嘴偷笑。搜刮民脂民膏这么多年,他们过着体面富贵的生活,而下面一层一层的人却因为他们宇文家的盘剥只能活在水深火热中,谁不恨?就是做了他狗腿子的那些人又是有几个不恨的?太过嚣张,将别人当成他的奴仆肆意使唤,他们都是朝臣,凭什么他却当他们是家奴?
这一场大变来得这么快,像是人世间的弹指一笑,没什么留连,甚至只有期盼,真到来临的那一刻他们才惊觉,原来这才是他们心里想要的,没有剥削和盘剥,终于能像个人一样昂首挺胸的活在这里。
路敬淳看着傻愣在哪里的皇帝,突然低低笑出声:“你满意了?逼死她,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可真是让人觉得害怕,我真想只当从未见过你,你且好自为之吧。”
疏影虽然恨宇文家的每一个人,可是真当这样一个女子在她面前死去的时候她也唏嘘不已,只是摆摆手道:“好生安葬罢。”这一切都因为她的父亲而起,没有一个人愿意妄造杀孽,可是在巨大的仇恨吓他们别无他法。
路敬淳随着她走出去,一片肃穆的宫殿已经变得今非昔比,她走在前面轻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她?这样一个女子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她,就连我恨宇文家至此都觉得可怜。”
路敬淳笑了笑:“我只是同情,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这世间的人,若是一个一个的惦念过去,我怕也活不成了。”
疏影跟着他笑,继而叹口气道:“我对这里的记忆已经没有多少了,可我还是惦记我们江家。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吧,那里还有我对不住的一个人。”
路敬淳跟着她慢慢地穿过人群,走到那座有些残破的府邸,轻声道:“是这里了吗?”
疏影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笑道:“是啊,这里就是我记忆最多的地方,我在这里怀着我这辈子的梦,可惜全被人打破了。我真不敢相信,我还有命能活着回来这里,我所求的一切都已经成了,这辈子也已经没有遗憾了。”
突然大门被人打开,开门的依旧是那个老人,只见他并没有半点怨恨,而是笑着说:“小姐来了啊?怎么小公子没回来?”
疏影有些尴尬,笑道:“老伯可曾怨恨我?当初被人盯得紧,没有办法才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老伯摇摇头:“正因为不会说话,那些人才放过我们,我们也算是得了个住处,又保了平安。我们住在这里已经很过分了,怎么能说小姐的不是呢?而且这药一个月就褪去,与老头没有什么事。”
路敬淳看了她一眼,眼神凉凉的,让疏影觉得好尴尬。
“不管怎么说,是我做错了,太过不尊重人。老伯生气也是应该的,还请不要怪罪,我会让人来补偿老伯。”
老伯笑着将他们迎进去,轻声道:“我又不是图什么,占着这么好的地方已经是过分了,多亏小姐不生气才让我们这种人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快进去吧,我闲来无事,合着我的孙子一起将府里打扫一遍,小姐可是要在这里住吗?”
疏影摇摇头:“就是来看看我们江家的祖先,告诉他们,冤屈已经平了,让他们能得以安歇。”
路敬淳跟着她走到江家祠堂,看着她在众位先祖面前喃喃低语,她像是轻松了很多,脸上一直带着笑,让人觉得这世间最美的风景不过是没有怨恨缠身的她了。
疏影不知说了什么,见他还在发呆,沉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嘛,快来拜见啊,现在的你和肚子里的都是我江家的人了,别想不认。”
路敬淳在她旁边跪下来,低笑道:“承认身份的时候我怎么会不认呢?你呀,真是霸道,我不过就是想了想别的事情,你就这般数落我。”
疏影得意洋洋地说:“什么事情让你还能分神?快说,不许藏着。”
路敬淳说:“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夺了人家的妻子,会不会遭受天罚?”
疏影白了他一眼:“奇然不算什么,我与他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就算没有你,我应该也是不会嫁给他的,我知道我过分了,而且那个时候,他说他将我奉为他心中的皇,愿意永远做我的臣子时,我真的动心了。可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就算再一起了又能如何?没有用的,他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他所答应的一切都将成为空话。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能放的开。你担心什么?我都不怕你又在怕什么?”
路敬淳叹口气,摸摸他的头,笑道:“不是他,而是谢维,那个是你真正的未婚夫,他就在我的庄子上,你让我怎么面对他?我看的出,先前他还是很喜欢你的,如果知道你的身份,我对他很愧疚。
”
疏影撇撇嘴:“路敬淳,对于我来说,曾经随时都可能没生命的我来说,真的不会去在意任何无关紧要人的心情。他的喜怒我真的没有办法去在意,我现在只能爱我所爱,爱我自己,我很自私,因为我的命太过脆弱了,真的,我怕我死了,真的一切都没有了。”
路敬淳摸着她的头发说:“自从我准备和你永远在一起的那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