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张杰便坐在了书柜旁,然后拿起书本看了起来,燃烧的油灯偶尔发出滋滋的声音,门没有关严实,偶尔吹进屋里的微风把灯火吹得左右摇曳,灯光便会忽明忽暗,每当这个时候,王氏总会用手护住灯光,不敢让摇曳的灯光打扰了张杰读书。
四月里正是读书的时节,这个时候的天气最是舒服,不会像夏天那般让人大汗淋漓,也不会像冬天那般把人冻得难以伸手,这个时候蚊虫还没有苏醒,所以也不用王氏总是拿着蒲扇在旁边帮张杰赶蚊子。
从四月份到明年二月份的童子试,还有十个月时间,需要看的书张杰大多都看过了,现在张杰更多的是处在温习的阶段。
今天老夫子在讲台上讲论语的时候,特意讲了温故而知新这么一句话,并且大讲特讲这句话的含义和好处,张杰便知道,老夫子这句话其实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是学过一遍了,可并不代表一定都学会了,只有时常温习,时常从那些学过的书籍中看到新的学问,这才是真正的学过了,才能保证学而至用。
老夫子已经这般用心的提醒了,那张杰自然不能辜负老夫子的用心良苦,这两年时间看过的,学过的书籍都翻了出来,然后便开始重新读,用心钻研。
张杰知道自己不是神童,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在学习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天赋,要说唯一的优势,就是比起同龄孩子肯吃苦的精神。
自己拥有成熟的灵魂,所以就清楚的知道,读书进学对于自己的命运将会起到多么重要的影响,正是因为这般,所以张杰才需要更加刻苦的学习。
王氏在一旁转悠了好几圈,这就是有心事的表现,不然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这般在自己跟前转来转去,因为这般会影响到张杰看书。
放下书本,然后牵着王氏的手,让她坐在了床上,张杰奇怪的问道:“我蒙学的费用老夫子已经说过不在收取,家里最大的事情也就是张岩去县城做工,张浩虽说不太想去放牛,可最终也一定会去接替他哥哥的位置,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娘亲这般心神不宁的?”
张杰这边开口询问,王氏的脸色却变得古怪了起来,微微张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看到小孩子扯着自己的衣袖查看自己已经结疤的手臂后,一把将小孩子的手攥在手心的王氏轻声道:
“娘亲的手臂早就好了,不是娘亲的事情,是你的事情。”脸色微微有些复杂,然后让小孩子同样坐在身旁,拉着对方小手的王氏凝声道:
“隔壁村你陈婶今个儿上门来了,你陈婶家有个小丫头,和你同年,今年也是刚刚八岁,真正算起来还要比你大三个月,那丫头也算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很少出门,娘亲也是在几年前见过一回,小时候到是觉得长得挺俊俏,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长歪,也不知道你见过没有,你陈婶家也算是大户人家,家里光是良田就有好几百亩,听说在县城还有大生意,听说是做什么裁缝生意的,做什么的到是无所谓,不过听说每年到是有不少进项。”
王氏说这些话的时候,张杰在一旁一直静静的听着,脸色开始到是很正常,可这会,张杰脸上却多少带着许些苦笑,不用王氏说透,张杰就知道,这是人家上门说亲来了,说亲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实在想不到,自己也会遇到赵霜那般的烦恼,原本还同情赵霜十二三岁就要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现在转眼,自己就要以八岁的年龄面对这般让人无语的事情了。
“你陈婶子说了,让她家小妮嫁过来,彩礼什么的什么都不要,咱们这边办酒席的花销她也能给咱们垫上,到时候不但给小妮陪嫁两个小丫鬟供咱们家使用,至少还有两头牛,百亩良田,没有新房也没有关系,咱们家添几口人要是不觉得挤那,婚后就住在咱们家,要是觉得挤那,你去你陈婶家的新房也行,你陈婶出钱给在咱们家重新盖一栋新房也行,都由咱们说了算。不管怎么说,人家的诚意已经是十成十的足,咱们是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娘亲知道你心思都在书本上,可也找不到一丝丝拒绝的理由,而且,这事情你爷爷好像也很心动,不过不管怎么说,你爷爷还有娘亲都像想听听你的意见。”
能让老头子还想着听听自己的意见,这就是不得了的改变,要知道,这个时代,如果家里老头子中意了,那他完全就可以拍板,至于老头子下了定论后,张杰或者王氏是什么心思,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只要老头开了口,张杰在婚事这件事情上,是没有丝毫回转余地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就比如赵霜,为了反对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今后两年内,她所要付出的努力绝对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而即便是这样,对于她的婚事,女孩子也只是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而已。
现在的张杰就能得到老头子的尊重,也完全是张杰自己努力的结果,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对于自己的婚事,他是完全没有话语权的,正是因为在家里已经获得了承认,已经算是有了地位,所以在这般事情上,老头子才有了看看张杰是什么态度的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张杰足够努力,才会有人愿意花费这般大的代价硬是把自己的闺女塞进自己家,不然就凭着那刘婶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