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可连着几天都魂不守舍、无精打采之后,福瑞两口子就此起了一点分歧。
福大管家信誓旦旦地说苏可肯定是想侯爷了,平日里忙着库房的事或许还不觉得,这伤了脚闲下来,心思转得一多,难免悟出其中真谛。他马上要动身去南京,临走前挑个时间和侯爷说一说,只等“舟公子”肯从天津卫回来就行了。
但福瑞家的作为女人,想得就比较多。她当然希望苏可是想侯爷的,可有梁太医在中间横插的这一脚,她就有些不确信了。梁太医无论从样貌、家世、年纪上都略逊侯爷一筹,但梁太医够主动,拿捏女人心也比侯爷强多了。
更主要的是,侯爷即便对苏可再用心,名分永远是个坎。梁太医却上无父母,平无姊妹,孤家寡人一个,想要将苏可明媒正娶过去,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人最怕比较,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可有了选择,心就难免偏颇。
福瑞家的害怕苏可动摇,眼瞅着福瑞已经离家两天,侯爷还没有登门,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在苏可崴脚后的第五天,福瑞家的拎着食盒去了侯府外院的荷风斋。
侯爷还没有下值,奶娘孙妈妈迎出来,因是老相识,直接将福瑞家的领进了平日坐卧的暖阁。听清楚来意后,孙妈妈荒诞地笑笑,“他天天装得浑不在意,反带累咱们跟着他揪心。正验证了那句话,皇上不急太监急。”
福瑞家的被说中要害,忙道了句可不是么,“不过呢,侯爷既然将人交给我,我就得把人照顾好。她脸皮子薄不肯说,行动坐卧却都带着相。她不说是她不说,我看不出、不来传话却是不行。眼瞅着俩人也闹了有些日子了,还要嫂子劝着,尽早让‘舟公子’从天津卫回来吧。”
孙妈妈看了眼福瑞家的推过来的食盒,目光了然,“侯爷脾气倔,只等着这台阶下呢。”
至于这台阶——邵令航下了值回来,花梨木大桌案的一角便多了一碟糖三角。
邵令航皱眉,“我不喜甜食,妈妈是知道的。”
孙妈妈接了丫头端上来的茶放到他手边,将糖三角的碟子往前推了推,“是苏姑娘今儿早起现做的。”
邵令航喝茶的手抖了下,幸而茶汤不烫,否则便不能不动声色了。他看了眼孙妈妈,故作平静地问:“福瑞家的今日过来了?”
孙妈妈应了声是,“晌午来的,说苏姑娘早起无事,跟着厨娘学做面食,她尝了觉得不错,挑模样好看的给侯爷送几个来。”她顿了下,脸上浮起笑意,“我问她模样不好看的是什么样子,她直掩嘴乐,说有糖四角、糖五角和糖十八褶。”
论起对邵令航的了解,没有人比得过朝夕侍奉在侧的孙妈妈。
孙妈妈本是老夫人陪房孙大奎的女儿,邵令航出生的时候,她一岁零两个月的儿子刚刚夭折。老夫人怕她阴气重,开始并不想让她当奶娘。但是府里精挑细选的奶娘在邵令航那里都不受待见,不是吐/奶就是哭闹。赶上孙妈妈去给老夫人送东西,因为她身上有奶味,婴孩的邵令航便朝她伸手。结果这一抱,又尝了口奶,任是谁也抱不走了。
当时的孙妈妈因为丧子之痛,奶已经回去不少。为了填饱小祖宗,她每日除了哺乳就是吃催奶的东西,直将邵令航喂到了两周岁。
断奶后,老夫人看出邵令航对孙妈妈的依赖,索性让孙妈妈当了管事妈妈。孙妈妈也确实尽职尽责,将邵令航当自己骨肉一般照顾得无微不至,大小事宜全都亲力亲为不假他手。
就是这份上心,她便比别人更懂邵令航的心思。
糖三角这种甜食,哪怕是皇上赏的,邵令航也不会吃一口,苏可亲手做的也不会例外。但如果拿来的是糖四角、糖五角和糖十八褶,邵令航一定会拿来吃。因为只有特别的、独有的、稀罕的才能入了他的眼。
果然,邵令航出神地望着那碟糖三角,哼笑一声,“糖十八褶?亏得还取出名字来。”
孙妈妈慢慢敛了笑意,“福瑞家的说,苏姑娘这几日心神不宁,睡得很晚,经常三更半夜还在屋里踱步。早上起来无精打采,还时常念念叨叨的,不知在想什么。今儿早起蒸完糖三角,苏姑娘还问起‘舟公子’几时从天津卫回来。”
“是吗。”邵令航说得平静,他能听到耳膜的阵阵嗡鸣,也能听到胸中的擂鼓,但他的神智异常清醒。他知道,她是不会想他的,因为她心里没他。他此时这般感受,不过是自欺欺人。那个女人岂是个轻易肯服软的人。
“妈妈,她指定又有了什么主意,想背着我,才问我几时从天津卫回来。福瑞家的说的话,就过耳一听吧。”说得有那么一丝哀怨。
二十五岁的大老爷们儿,战场上杀伐决断的,为个女人竟犯愁成这样,孙妈妈恨他不争气,“你心里想着念着什么似的,如今人家给了台阶让你下,你怎么还质疑。就算不是苏姑娘的本意,那肯定也有几分影子了,不然福瑞家的不敢来讨这个趣。你想过去就过去,磨叽可不顶用,没得让人捡了现成的走。”
邵令航闻言蹙眉,“瑾承兄还借着送药的名义给她送东西呢?”
“药也没有总吃的,自从苏姑娘收下了两朵芙蓉花,药是停了,却一天两盆花,都堆在苏姑娘房门口呢。昨儿还送了只八哥过去,不知念叨了句什么,吓得苏姑娘直接给放飞了。”
邵令航面色不虞,“就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