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不免心头起火,呸了一声,掐腰道:“你个蹄子,未免高兴的太早,月姨娘才刚怀上不足两月,这样不知忌口,那块肉保不保得住还两说呢。??? 没了这护身符,瞧你还怎么摆派头。”
金蟾到底不及她泼辣,见说她不过,只恨恨一甩帕子,先回锁月阁告状去了。
库上的人见金蟾走了,又看佩佩势头不好,忙陪笑让坐。
佩佩是打定主意给他们点子颜色瞧的,也不动身,略一使眼色,跟着的几个小丫头子已动手摔砸践踏起来,众人七手八脚,那雪亮亮的鸭梨、绿油油的提子、紫灿灿的李子、黄橙橙的杏儿,更别说西瓜,苹果,柑橘,更是砸的遍地皆是,汁水横流。
佩佩依旧只倚在门口闲闲看着。众人忙搬过绣墩,拿来蒲扇,又送上冰碗子,满口恭维她说:“姑娘且吃些冷汤熄熄火气,那蜜瓜原是被锁月阁要去,但我们想着姨娘爱吃,便留了几个,正预备着送去呢。祝嫂子记性不好,许是忘了。”
佩佩啪反手将那冰碗打翻在地,冷笑一声,拿手指戳着那婆子道:“祝嫂子真该好好长记性,否则传到王爷耳朵里,知道你们私下里匿了东西,看你们怎么开销。? ?????”
那婆子唯唯应诺,只道不敢。佩佩方才解气,领着人抱了瓜回绣心斋,路上还特前,众人有说有笑,引得锁月阁的人出来看见,又吱溜一下钻回阁中去告知月姨娘。
月儿原听金蟾添油加醋的学了一通,又见佩佩抱着香瓜扬长而去,心下更觉怨堵。
金蟾忙道:“姨娘快别动气,若伤了胎气,定然更叫那伙人得意了。”
月儿冷哼一声,便安排人,坐了滑竿往前头去。
书房伺候的人知道是最为受宠的月姨娘来,自然不敢怠慢,忙迎了进去。
常宁方练了半日刀剑,正拿了软巾擦汗,见她一张粉面梨花带雨,只柔声问:“你怀着身子,黑灯瞎火的,跑到前头来作甚?”
月儿想起腹中孩子,不由有两分得意,只抱着常宁臂膀,双目含泪哀求道:“求王爷给月儿做主。”
常宁笑了笑,那漆黑的眸子却全无半点笑意,只顾自坐在椅子上,捡了只玉长乐铭壁,掏出白绸方巾慢慢擦拭,一面道:“谁敢欺负你?”
月儿便止了泪,忙挨上去道:“绣心斋的佩佩好不要脸,奴才害喜的厉害,只想吃些蜜瓜,叫人去库房拿,可那蜜瓜全叫那丫头抢走了。?”边说边抽了帕子擦拭眼泪。
常宁耐着性子听她将此等无聊之事说完,随意笑笑,冲外头叫了声:“来人!”
便有小厮上前听命。
常宁朗声吩咐:“去知会库房的管事,以后所有的香瓜,都只留给锁月阁。”
那小厮领命而去。
月儿方顺了气。
常宁将她揽在怀中,似笑非笑道:“这下满意了?给本王笑一个瞧瞧。”
月儿方展颜一笑,笑容清纯,欺霜赛雪一般,眨眨眼睛道:“月儿谢王爷恩典。”
常宁眉头微凝,一个翻身将人控在太师椅上,月儿忙去护着小腹,抬眸哀求道:“王爷……”
常宁便站了起来,负手道:“趁天早快些回去歇着吧。”
月儿知道他喜怒不定,不敢惹她,忙悄悄离去。
张大盛原避到外头去,见萨克达氏离开,才回了书房,见主子半躺在铁力床身紫檀围子三屏风罗汉床上,面上盖着一卷书,只打了个千儿,禀道:“回王爷的话,钮钴禄府那边有动静。”
常宁身子犹未动,只伸手手来,张大盛将一卷小小的布帛放在他手心,常宁将面上的手随意丢在地上,将布帛打开,对着光影看了,唇角笑意渐冷,直如九天玄冰,又似地狱邪火,朵朵生莲。
“去叫许易来。”声音淡薄。
张大盛应了声嗻,才走出两步又折回身禀道:“太皇太后召段嬷嬷入宫,这会子还没回来,府里是不是派人去接一趟。”
常宁便睁开眼睛,死灰般的视线盯着那繁复绚丽的藻井,半晌方道:“你亲自带人去接。”
张大盛知道王爷到底还是亲厚段嬷嬷,又应了声嗻方才退下。
灰黄的油纸竹柄大伞下,黄泥炉子中炭火熊熊,大铁锅中的香汤早已沸开,飘散着阵阵甜香热气。隔壁是一辆小推车,车上摆着各色糕点,伙计大声吆喝叫卖:“芙蓉糕,绿豆糕嘞!不甜不软不要钱咯!”
小镇上今日正好是集市,街上人群纷攘,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骡车艰难迟缓地挪动着,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撂帘探头道:“程哥,照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到武清啊。晚上还得赶回通州的庄子上呢。”
程沛一面费力驾车一面回答道:“我尽快”说着又忍不住小声骂道:“怎的就赶上集市。”话音刚落,就听哐当一声,车轮陷入道路中的大坑里,程沛只得下车想法子。
车中的那小厮似乎有些耐不住,只掀帘跳下车来,又折身将一个身着雪湖色细葛布长衫,外罩月白掐绿边的一字领坎肩的少年公子扶下车来。
那公子头戴嵌美玉的缎帽,手持一柄水墨折扇,眉目清秀,宛若林峰翠竹,端的是fēng_liú人物。
程沛看见主子下车,惊道:“格……公子,这里人来人往的纷乱芜杂,您还是在车上罢。”
容悦左右打量着,越发觉得好奇有趣,说道:“不妨事,”说着看了看那车轮,又望了眼拥挤的人潮,这样多的人,车马行进着实困难,容悦便吩咐他叫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