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刘大仁得到半早上的空闲,见完军方律师才早上不到十点,跟苏颜约了下午碰面办点事,就赶来医院。
许宁染在苏摩士雪山的时候染上一点风寒,回来k市,连惊吓带悲伤,一下子身体没撑住。其实没有多大问题,在医院休养两天就可以出院,刘大仁为了让她多呆两天,也是花了心思,第四医院的床位千金难求,他就硬是能占着单人病房。
如果让许宁染回自己的公寓,那空荡荡的一套屋子,刘大仁又顾不上总过去芙蓉江那边,她孤零零的,不是更难受?
刘大仁在病床旁边的小沙发上看些文件,中间抬起头,看见许宁染站在窗户面前,一边心不在焉地剥一只柚子,一边往外面看。柔软的果皮被她在手指间揉来揉去,散出满房子的清甜香味。
突地,她动作一停,本来剥的一大块柚子皮“嘶”地断在手里。
刘大仁一皱眉,站起身来长腿一迈,两步就走到窗前。许宁染被惊动了,回头有些慌乱地看他一眼。
楼下停车场,陆韬家里的黑色轿车刚刚停进车位。司机打开车门,陆远声夫妇从车上下来。陆远声照例轻轻地扯平衣服的下摆,和妻子一起往住院大楼入口处走。
并排停在旁边车位上的,还有田菲儿的亮黄色甲壳虫。
今天是陆韬术后第二次mri检查,搞不好还要进手术室,进行脑部血管穿刺造影,探查颅内情况,分析昏迷原因和后续治疗方案。所以陆家人都来了,田菲儿也来了,有可能还有陆韬军队的领导。
许宁染当然知道。陆韬的手术在第四医院也是一个大案例,军区那边、医院方都很重视,只要想知道,打听一下就可以。
刘大仁看一眼楼下,皱了皱眉,回头看一眼许宁染:“你想去?”
许宁染没看他,低下头,默默无语。
刘大仁忽然觉得深深的无力感、伴着一股无名火泛上心头,也可能是连日来所有的事都让他太过烦躁,没有一件能够顺利掌控。
这个大男人忽然把手里的文件往病床上一摔,带着怒气、追问一句:“你是不是想去看他?你想去就说,就去!不吭声站在这儿干什么?”
许宁染的心情也不怎么好,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的神色,却忍住了再次不说话,掉开头。
刘大仁忽然捏住她尖尖的下巴一把给她扭过来,倒是不疼,但是也躲不开。他眼中涌动着阴沉沉的怒意,蹦出两个字:“说话!”
“你让我说什么!”许宁染终于怒了。
“你是不是想去看陆韬?”
“我想不想有什么用!”许宁染尖声说道,用力摆脱他的钳制:“我算干什么的?送上门去任人羞辱?让所有人看着我、恨我!”
她的挣扎和尖叫彻底惹毛了刘大仁,他看着这个女人,怒意简直恨不得把她给煮了!她总是这样不知好歹,动不动就跟他发脾气,好像这辈子的脾气都留给他了!
刘大仁一把捏住许宁染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你算干什么的!”说罢就往外拖。许宁染从没见过这样的刘大仁,跟赵夑一样,一发怒属于狮子系!怒火好像要吃人。
但他手上的力量并不太重,这又给了这个任性的女人胆量,她尖叫一声:“你干什么!神经病,放开我!”刘大仁丝毫不理,她另一只手剥了一半的柚子想也不想,就向着刘大仁丢过去。
刘大仁一偏头,柚子砸在肩膀上,还挺疼,汁水飞溅上军装衬衫,顺着领口,在干净的衣料上留下一片丑丑的痕迹。
刘大仁低头看了两秒,终于彻底怒了,一把捉住她两只细瘦手腕捏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往腰间一揽,几乎把她整个人拎起来,阴着脸,一句话不说拎小鸡似的就往电梯口走。
许宁染又痛又尴尬,一路小声骂他,他根本不理,周围路过的护士和行人好奇地看着,但这高大的男人一身军装一脸杀气,谁都知趣儿地不来多嘴。何况他也没对她怎么样!
一路塞进电梯,电梯里的无辜群众们吃惊得都忘了按楼层,刘大仁直接按到十六。
一下电梯,许宁染突然安静下来。
不远处医生办公室外的走廊里,陆韬的爸爸妈妈、叔叔舅舅、还有单位领导,田菲儿、田欢欢,正站了一群,围着两名医生讨论什么。听到这边的响动,大家都像同一瞬间被按了动作键,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着两个人。
陆韬母亲的脸色第一个就黑下来了,还有田菲儿,接着是陆远声,眼睛里仿佛能射出冰镇过的刀子,不戳死人也冻死人!其他人还不明就里,有些懵地呆看。田欢欢显然意识到麻烦,偷眼看看许宁染,再看看陆家二老。
刘大仁却仿佛根本没看到这么多人的脸色,他死死攥住许宁染的手腕不准她跑,大踏步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过去。许宁染在后面给拉个趔趄,他手腕使劲儿,一把给她拉站稳了。
一张不知什么证件,“唰”地在主治医师面前一闪,北都军总的大印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报告病情。”
第四医院是西北大区最好的军医院,里面的医生跟别处还有个不同——全是军医,先有军籍,然后才是医生的身份。
主治医师倒没有犹豫什么,相当自如地,把情况跟刘大仁简单说了一遍。专业名词这医生也没过度渲染,“硬膜外血肿”混合“脑实质浅层白质出血”听得清清楚楚。简单地来说,脑内组织和血管同时出血。最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