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这倒是,可这么深的地方,高温高压,又没氧气,生命是怎样生存下来的呢?”孙平的面罩里起了一层的雾气,让我无法分辨他的神情,这让我有些担心大家的体力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从前,我们认为生命没有阳光就没法生存,后来在深海,在洞穴我们发现了完全不通过光合作用维系的生物圈。从前我们认为生命离开了氧气,一定无法生存,但前几年美国人在深海钻井中发现了呼吸氨气的微生物。还有我们一直认为生物都要通过进食有机物维持代谢,后来一样在深海的火山口发现了靠分解金属产生能量,维持生理机能的微生物,所以,在这个洞底下发现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孙平和小段正听得入神,忽然悬崖下隐约传来了曹队的呼喊声。
“太邪门儿了,这下面怎么会有棵树?”
我们几个都直起身,仔细倾听着,又彼此疑惑地互相望了望。
“老常,报应来得快啊,没有阳光的矿坑里会有树,不通过光合作用生存的树?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孙平拉着绳子几乎笑出了声儿。
我没有理会孙平,趴到悬崖边上,探出身子,向下面喊道:“曹队,什么情况?”
离我几十米的地方,黑暗中,一个手电光柱正来回照着。
“没事,下面的崖壁那有个东西,好像一棵树一样,而且还像是活的,先不理它。我看见刘小伍了,在下头吊着,肯定是踩空了,绳子卡在石缝里了,我下去把他弄上来,你们准备拉绳子。”
曹队的话让我一头的雾水,我实在想象不出他看到的树是个什么样子,在这样的地穴里,即使有棵古树,也应该是棵石化了的化石,曹队又凭什么判断它是活的?
几分钟后,我觉得手上的绳子一沉,接着,曹队的声音又传了上来,“小伍摔昏了,他那根绳弄不出来,我把他捆在我这根上了,老常,你们用点力往上拉。”
“小心点,踩稳了,你动作小点儿,由我们来拉。”我朝下面吼了一声,站起身,拉着绳子,朝孙平和小段那边走去,心里一阵的欣喜,能把刘小伍找到带回去,这趟冒险看来还算值得。
也就在这时,我听到黑暗的深渊里,传来了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短暂而震人心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地面已经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手上的绳子瞬间绷紧,我一个踉跄,被绳子上巨大的力量向前拽去。
是地震!我的心不禁往下一沉,虽然仰面倒在地上,但绳子依旧拽着我,慢慢向悬崖边滑去。
刚刚地震时,曹队在下面一定也一脚踩空,两个人的重量加上惯性,我很担心那个钢钎能否禁得住。
好在滑行的过程中,我的右脚蹬上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下坠的势头有所减缓,再加上后面孙平和小段死力的拽住,将将止住了下滑。
“小段,你坚持一下,我先把老常拽上来。”我听到后面孙平声音。但这时我感觉到了右腿钻心的疼痛,巨大的拉力,让我蹬在石头上的腿完全变形,石头上的棱角划破了脚踝的皮肤,我似乎能听到骨节咯吱作响,不知道是不是正和石头摩擦着。
小段应该使出了吃奶的劲,把绳索向后面拉了拉,可我的右腿还未感受到片刻的轻松,地面开始再次震动起来,这一次的比刚刚晃得还要厉害些,大量的灰土碎石从洞顶洒落下来。
“老孙,回来,钢钎不行了,帮我拽住。”小段的惊呼声刚刚传来,绳索向下的重力再次将我向前拽去。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挪动了一下麻木的右腿,在那块石头上腾出了一小块空间,毫不犹豫的把左脚也蹬了上去,双手紧紧扣住绳索。
我听到钢钎崩开石壁的声音,听到了孙平和小段的惊呼声,我觉得整个身体都蹦成了反弓形,剧痛沿着右腿迅速向上,到达了腰间,脊椎的每段骨节都像被铁锤敲过,不再咬合在一起,散落到了四周。痛楚只是片刻,之后就是彻底的麻木了。
也许是十几秒,也许是半分钟,地面恢复了平静,孙平和小段也一定找到了固定身体的合适位置,拖拽我身体的力量逐步变小,我终于可以平躺在地面上。
透过有些模糊的面罩,这才发现,我正仰望着洞顶。洞顶并不黑暗,星星点点的光斑密布,并不是静止的,倒像是波光粼粼的江河倒挂,而我却觉得自己是沉入了水底。这个念想一出现,身体里的气力就像被抽走了一样,我知道,之后继续流逝的应该就是意识了。
此刻,我的内心反而无比的平静,不知道人将死之时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受。但头顶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亮却似乎离我越来越近,本以为是幻觉,直到它“啪”的一声,落在我的面罩之上,我才猛然从虚无中清醒了一些。
我可以分辨出那光点应该非常非常的微小,米粒在它面前也称得上是庞然大物,只是它发出的亮光极其的强烈,再加上光点外包裹的粘稠液体的反光,才让它显得如水珠一般大小。
一滴两滴,水珠掉落的的速度不断加快,如同小雨一般落在面罩和防化服上,但奇怪的是,即使是掉落在衣服上水滴,也不会滑落向地面,而是违背物理学定律的向上流动,向我的面罩方向汇聚。
很快,这些水滴汇成了厚厚的一层,把我的面罩遮得严严实实。离我不远的孙平和小段似乎也发现了这种反常,不断的向我大声叫喊着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