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初到现在,也有了七八百年,常祖笔记中的一些地名,在时间的长河中变得面貌难寻,但还是有很多细节正在慢慢被印证,我的内心也不禁有一点点的激动。正想借着丁所长谈兴正浓,再问几个问题,旁边的焦二缓缓的开了口:“丁所长,不知道这镇上有没有养鸽子的,明天我们要带鸽子进山,我想了解了解这山里的情况。”丁所长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还真没有养鸽的,这一带山里雾大,有些地方指南针都会失灵,鸽子恐怕也辨不清方向,我还是把张坡村的张猎户给你们找来,他对这片山林很熟悉,八零年中科院的科考队进山,就是他做的向导。大家有什么问题,明天可以问他,他对山里的情况了解的比我清楚。”说完,便让所里其他警官帮我们安排住宿,自己匆匆的出了派出所大门。
焦二看上去情绪不高,把临时鸽棚就搭在派出所的后院里。我没什么事情,干脆就帮他搭棚。焦二一边搭,一边就和我闲聊,我这才发现,焦二带了满满一提包的木板。他先用木条搭起两米多长的木框,再分好小格。固定在向阳的一排房的屋檐下,再把包里的木板一块一块垫进去,铺平整。
我指指这木板问他“这板子哪都有,何必大老远儿从北京背来?”焦二笑着告诉我,这是带来那几只鸽子一出生就垫在下面的窝,鸽子对它有感情了,到再陌生的地方,只要有木板,鸽子都会很安静,很愉快。而且飞出几百里没走过的路线,它也能找回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鸽子是最恋家的动物,人也是利用它的特性,训练出的信鸽。”焦二带了五只鸽子过来,都是他从小养大,焦二深知这几只鸽子的脾性,那几只鸽子跟焦二更是亲热,围着他咕咕的叫个不停。焦二把它们一只只捧进鸽宠,又从包里拿出一把花生,一个个剥开,把花生仁碾碎,喂给鸽子。
焦二边喂边告诉我,这只叫青眼,纯正的上海李种,是三十年代时李梅龄博士用上海一栋洋楼的钱从比利时引进的种鸽,与中国鸽子几代繁育出来的杰作,速度快,耐力好,极通人性,曾经称霸鸽坛很多年。
而这一只叫小砂眼,却是当年上海滩为了打败李种而专门引进的西翁鸽,是所有鸽子里最聪明的,最会认路,认人,认棚。
这一只叫花尾巴,是血统纯正的汪种老桃花,鸽子里面最吃苦耐劳的。那只个子最小的也不能小看,真正的血红蓝眼鸽,名子叫小花贝,视力超常,能飞得极高,喜欢盘旋俯冲。
最不起眼的那只青灰色鸽子名字叫雪青,却是云南军鸽森林黑的后代,适应环境的能力特别强,一般的雨雪天气根本难不倒它。
看着焦二如数家珍,如同介绍亲儿子一般,挨个给我介绍一遍他的鸽子,让我不得不感叹,很多看似简单的事,其中都有深不可测的学问,而真正的玩家所玩的决非是个乐趣,而是门道。
焦二看我听的认真,又笑着对我说,“老常你要喜欢,回北京,我送你一对儿小的,你先养着玩吧。”
接着焦二又用铁丝做了一只空笼,同样用木板铺底,告诉我,这空笼明天也要带上,加上运鸽子的两个小笼,就是我们一但分头行动时彼此保持联络的武器。鸽笼做好,又让几只鸽子钻进去认认门,看着焦二一丝不苟的忙碌,我对第二天的搜救行动又多了几分信心。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出发进山,张猎户也被丁所长找来,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精壮汉子,不但对山里的道路熟悉,而且很是健谈,风俗逸事,历史掌故,聊起来便停不下了。这一路倒是一点儿都不冷场。我跟上张猎户,问他“老张,从我们进山,就没看到一个寺庙道观,这是什么缘故?”“这个可能是我们这儿人口少,供养不起寺庙吧?不过我爹跟我说解放前曾有个富户在老君峰上建过庙,专门从岭南请了个高僧来主持,但没多久就废弃了,高僧走时说这里不是修行的地方,阴邪之气过重,是蚩尤的道场。不过蚩尤,洞蛮,恶兽还真是从这片大山走出去的,以前老人儿都会讲一些祖上传下来的故事,现在没人听了,早失传了。”张猎户这个说法,倒是和我祖辈的评价很是相近。
“老张,这山上,特别是过了土伦那一段,传说中有鬼市,是不是真的?这鬼市又到底是什么?”
此时,我们己走到了半山的斜坡上,再往上走就要走进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大家围坐在路边休息,张猎户拿出黄铜的烟袋锅,装上些烟丝,点着火,惬意地抽了一口。见我在他旁边坐下,又慢慢给我讲了起来。
过了这道岭,就是土伦,再往北,有一条古盐道,那里常常有大雾。有时人被雾吞没了,走着走着就会来到一个小镇子,镇上有很多买卖人,但你只要和镇上的人做了买卖,买了东西,就别再想能走回去。当然,这是老辈人的说法。两年前,我带了三个河南客人进山,说是来神农架收购草药的,顺便进山看看景色。到了土仑,我本想带他们回转,可正赶上下大雾,他们在雾中隐约看到了小镇的灯光,便坚持要进去,我拗不过,就在半山腰等。那雾入夜时散了,三个人也没回来,我只好下山,第二天一早继续去那里等。一连等了三天,雾才又出现,我看到那三个河南药贩子从里面出来,大包小包都装满了瓷瓶,陶罐什么的。告诉我,那镇子像早已荒废了,三个人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