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成政从坂户城出发的时候,是8月10日的晚上。
亥时一到,天空上的云层散开,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照亮的通往春日山城的街道。
借着明亮的月辉,佐佐成政纵马疾驰。
在明了自己的心意后……佐佐成政认为自己不会再动摇了,亦或者说……他决不允许自己再动摇了。
就算是她真的对自己没什么感觉……自己也要守护这个作为军神的“她”!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想不开,你可是毘沙门天……”
“你曾经说过,神不为者,人为之……你就是神,你就是守护越后的军神,所以……不论遭遇了什么事……”
“请务必振作起来!”
他花了整整一个夜晚的时间,终于在东方路出鱼肚白的时候,驻马在春日山城下。
守卫的足轻见到佐佐成政到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连忙推开城门。
佐佐成政从新建的三之丸穿过、再穿过二之丸,将要进入本丸的时候,又一次有人拦住了他。
是御门牙兽吗?
不……不是,佐佐成政停下了脚步,盯着指向自己的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不由有些失神。
“宇佐美奈美?”
佐佐成政的眉毛皱了起来,
“你不好好陪着灌土,在这里瞎转悠什么。”
佐佐成政语气中的轻视尽显无疑,这当然令宇佐美奈美感到相当地愤怒。
“别动!点火!”
她手中的铁炮早已装填,此时她身后的一个姬武士取出火石来,将铁炮的火绳引燃。
经过浸泡又晾晒的火绳缓缓燃烧,发出刺鼻的气味,宇佐美奈美再一次将铁炮对准了佐佐成政:
“御馆殿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擅入!”
宇佐美奈美努力营造的森严气势对佐佐成政来说其实没什么用,他急着见到上杉姐,心中烦躁,便冷哼一声:
“你以为这挺铁炮就能挡得住我?”
“挡不挡得住,不是我能改变的东西,我只是遵守殿下的命令而已……”
佐佐成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奈美见成政服软,心头一松,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铁炮的枪膛已被成政握住。
她大惊失色,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铁炮拽回来,但佐佐成政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成政的手臂纹丝不动,这一挺铁炮当然也绝不可能被奈美多回去。
成政将枪膛掰到一个不会射击到自己的角度,挺起身来俯视着这个脸红脖子粗的姬武士道:
“如果你向你要坚持什么……一定要记住,不要坚持自己能力以外的东西,否则的话……”
他话还没讲完,奈美已命令其余的几个早击组成员将铁炮对准成政。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你们磨叽,而是为了帮助主公!你们再不识抬举……也别怪我下狠手。”
语毕,成政将左臂猛地一掼,紧握着铁炮的宇佐美奈美脚下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佐佐成政大踏步迈入本丸,只剩下一群端着铁炮、面面相觑的姬武士。
“让他去,反正你们也挡不住。”
御门牙兽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人群的后面,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直到那个人的身影没入天守阁内。
“伟大的……毘沙门天啊,让敌人……在……你的怒火中……颤抖…………”
还是天守阁三层,还是那件诵经室,佐佐成政来到门外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上杉姐念佛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虽然还是上杉姐的,却虚弱不堪,有气无力。
佐佐成政的心里一沉,开始埋怨起自己了。
她果然出事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粗心大意……
不但粗心,还幼稚的很,只是因为她的几句冷言冷语,就畏畏缩缩地藏在上田的深山里不敢出来……真是个……大笨蛋!
越后、关东,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人勾心斗角地蝇营狗苟,偏偏还都要争着在上杉姐面前摇首乞怜。
她肯定烦死这些事情了,但是作为家臣的自己,却未能为她分忧……
佐佐成政几乎是飞跑着攀上一层层的阶梯,心里愈发自责。
等到他终于爬上了巍峨的天守阁顶层,再猛地拉开诵经室的门板,看到偌大的诵经堂里面的那个人时,却愣住了。
整个诵经室里弥漫着刺鼻的酒气,毘沙门天的佛像下面,侧躺着那个以“虔心向佛”而著称的上杉辉虎。
她此刻面带潮红,支支吾吾地念叨着“毘沙门天……敌人……姐姐大人……”之类混乱不堪的词汇,身后的佛像下面,则是三三两两地放着n多的酒瓶……
佐佐成政抽了抽鼻子,皱眉不语。
上杉姐怎么会喝这么多的酒,而且还不是日本土产的清酒,看那些酒瓶……估计是葡萄牙商人拉斐尔带过来的威士忌白兰地之类的。
……真是太不像话了。
成政迈进房间内,顺手关上门,走到上杉姐身前跪下,轻轻唤了一声:
“主公?”
没有回应。
于是成政又凑得近了些,音量也相应加大:
“主公?”
上杉辉虎迷离的小眼神转到成政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又转到手边那个酒瓶上去了。
她伸手将酒瓶抓住,用力地晃了晃,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不由大失所望。
“没了啊……”
“主公!是我!”
佐佐成政再也忍不住,伸手绕过上杉姐的腋下,将她扶了起来。
上杉姐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