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买衣服之后,又过了很多天,前线的捷报一封又一封地传过来,辉子在鱼津城内外听到的消息,都是“佐佐成政攻破某城,获首多少”、“佐佐与某某战于某某,破而溃之”之类的好消息。
渐渐地,她那颗绷紧的心弦也放松下来。
五月已经过半,这一日,赤井辉子如往日那般地在清晨之际出城遛马。
胯下的马儿身材匀称,并不如松风、黑云那般高大凶悍,虽然它只是并不稀奇的鹿毛,但胜在性情温顺、耐力十足。
辉子低头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忽然想起来这匹马,本是佐佐成政送给她的。
春雪消融之际,赤井辉子随着井伊直虎、佐佐春等家眷自北条城出发,来到越中。虽是旅途劳顿,但来鱼津城安居的第二天,辉子就骑着那匹栗毛老马出城晨练了。
出城晃悠了小半个时辰,辉子才找到了一片风景和位置都不错的林地,正准备拴了马匹去练习长枪,忽然见到林中惊奇一片雀鸟。
辉子忍不住瞪大了美丽的双目,军法有云,逢林莫入,乃是由于林地的视野不开阔,容易布置伏兵和陷阱。
此刻林中惊起了雀鸟,不正是说里面有人?
辉子本就胆气过人,此刻更是见猎心喜,便牵着老马步入林中。
林中水雾氤氲,依稀可见一匹神骏的鹿毛马自在地踱步,是不是啃食着地面的草皮。
在那片杏树林中,粗大的杏枝伸展开来,遮蔽了天空,洁白色的杏花星星点缀在树枝上,十分赏心悦目。
在那合抱粗的杏树树干之后,辉子看到了一个挥刀的身影,而这个挥舞着太刀的武士,亦正是林中惊鸟的起因。
武士将上衣解下扎在了腰间,手中是一柄颇为长大的太刀,重复地劈砍着粗大的树干。
太刀砍在木头上,发出铎铎的声响,但奇怪的是,太刀挥舞的时候,却并无一点的风声。
若非是这名武士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势,辉子甚至会以为这里只有一只啄木鸟在敲树洞呢。
他是谁?是鱼津城的武士吗?
看他背上的汗水和地上的木屑,显然已经来到多时了,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勤奋于武道?
赤井辉子知道,这名武士一定早就觉察到了自己,但对方既然没有停下来,辉子也无心打扰,便在一旁练起枪来。
进入状态之后,赤井辉子也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专心致志地练习枪法。
不知过了多久,赤井辉子蓦地发现,自己的身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他?!
辉子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才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那名武士有着分明的面部轮廓,鼻梁高挺,嘴角则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不是佐佐成政么!
怎么会是他?
赤井辉子顿时一脸懵逼,饶是她知道佐佐成政武艺过人,但是佐佐成政以大名的身份,仍然这样勤奋地修行剑术,实乃不可思议之事。
佐佐成政却是司空见惯的样子,对辉子道:
“你不是昨天才到鱼津城的吗,今天就起这么早,不嫌累吗?”
“诶?”赤井辉子一时失语,她不过是一个地位卑下的人质,昨天即使未见到过佐佐成政,但成政却知道她昨日入城……除了对佐佐成政周密的情报工作而感到佩服,更是有一种淡淡的……羞耳止感。
似乎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一样。
想到这里,赤井辉子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
“真是勤奋的姐姐,你很不错,愿意作为我的姬武士,为我一统越中效力吗?”
佐佐成政又问道。
“搜累哇……”辉子这次终于是反应过来,郑重地伏下身来,“请大人恕罪……我作为人质待在佐佐家,本就已经违背了本心……所以,为佐佐家、上杉家效力什么的,请大人不要再提。”
“这样啊……也难怪,毕竟是上杉家杀了你的丈夫由良成繁,你怨恨我和上杉姐也是应该的。不乐意就不乐意了吧,可惜了,这匹马本来是要送给你的。”
佐佐成政用太刀支起身体,拉了声呼哨,那匹棕红色的鹿毛马便迈着小步跑过来了。
见到这匹马,辉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战马乃是武士在战场上的重要臂助,尤其是在重视骑兵的上杉家、佐佐家,骑士和战马的关系,很多时候不似主从,而像兄弟。
自己的那匹老马,是从上野骑过来的。
它在上野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匹老马,现在马力纵有衰竭,也还是一匹老马没跑了。
出于手头上的结局,辉子一直没能为自己换购一匹好马,另一方面,亦是出于韬光养晦的考虑,不想在佐佐家太过引人注目。
但是……哪有骑士不爱好马的呢?
“不过呢,虽然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姬武士,也不代表着这匹马就不属于你了……只是……”
“只是什么?”
听到了自己还有得到它的可能,辉子忍不住追问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跟我回城里吧,在路上告诉你。”
佐佐成政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跨上鹿毛的马鞍上,对着旁边立着的辉子伸出了手。
辉子面带犹疑……佐佐成政这是什么意思?要她共乘一马?
“快点咯,难道你还打算骑那匹老马?不怕它突然累死在路上吗?”
在佐佐成政的催促下,赤井辉子咬了咬牙,抓着成政的手跨上马背。
她坐在成政的身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