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极峰上,锣鼓喧嚣。
因灭魔之战聚集在一起的江湖好汉在这里饮酒吃肉,谈天说地。气氛十分的热烈。
而峻极峰对面的少室山上,那座享誉江湖的千年古刹少林寺,却罕见的沉寂起来。
方丈室内,檀香渺渺荡荡。
一个低沉微带些柔和,却满怀慈悲的声音幽幽响起: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一僧,一道,
两个苍老的身影在檀香青烟中相对而坐。
正是少林方证,武道冲虚。
冲虚沉默了一会,眼睛盯向峻极峰的深处,慢慢说道:“方丈,你是否在担心国师杜太白吗?”
方证轻轻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兄,你颇有识人的慧眼,对于国师其人,你怎么看?”
冲虚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双眸紧闭,片刻之后,睁开了眼睛,那深邃的眼神却微微一悸,在青烟中闪烁了出两道精芒:
“看不透,国师一举一动都似大有玄机。
说他正,他却尽起大军,更收服左冷禅这等枭雄,欲掀起武林大战,
说他邪,他却平冤案定严法,为武林主持公道,
说他足智多谋,他制定的法律简陋的可笑。
说他昏庸无能,可他偏偏是白手起家,继而权倾天下。
国师高深莫测,行事似是而非,他究竟是正是邪,到底有何居心,贫道也是猜不胜猜。”
方证目光渐渐变得凝重,长长的叹息一声:
“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冲虚听得出方证的心声,沉默半晌之后,缓缓劝道:“白乐天这首诗道尽了国师现在的处境,只是不知......唉,一万大军盘踞嵩山,贫道真担心国师对少林不利,方丈,你要早作准备啊。”
方证深思片刻,心中似有决定:“尽人事,听天命吧。”
“也只能如此了。”
冲虚知道方证顾忌国师的势力,摇了摇头,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又说道:“对了,方丈,你觉得令狐冲其人如何?”
令狐冲?
方证的脑中瞬间划过了一个年轻剑客的身影,他暗暗点头,轻声微笑起来:“老衲对他观感极佳,道兄你呢?”
冲虚若有所思片刻,也抚掌笑道:“今早比武之后,我曾与他详谈一次,国师说的不错,令狐冲武功极高,人品世所罕有,是个少年英雄。”
方证听到这时微感放心,点头道:“国师能引令狐冲这般少年英侠做心腹,想来他也是心向正道居多。”
“但愿如此吧,不过万一真与国师有所冲突,令狐冲应该是个关键人物。”
冲虚言语中轻轻一点,已经为方证出了个注意。
方证深以为然。
“笃笃笃......”
方丈室外,忽然传来一阵敲击的声音,紧接着有一个小沙弥轻声唤道:
“方丈,国师求见。”
冲虚与方证相视一眼,均有震惊之色。
国师亲上少林,究竟是何目的?
这时冲虚道长问了一句:
“国师一人来的吗?”
“不是,国师还带着一个华山派的年轻弟子。”
听到小沙弥的回话,冲虚与方证都轻舒了一口气。
方证顿了片刻,慢慢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冲虚听到小沙弥离去的声音后,神色又凝重起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方证也叹息一声,慢慢站了起来,对身边的老友说道:
“道兄,要与老衲去迎接国师吗?”
“哈哈哈哈,少林有难,武当岂会袖手旁观。”
冲虚豪迈一声长笑,跟上了方证的步伐。
少林山门外。
杜白并没有身穿官服,一身素纱白衣。
令狐冲穿着青衣武士服,背着一个精致书篓,紧紧跟着杜白身后。
两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富家子弟,带着保镖正惬意的游山玩水。
方证知道国师驾临,不敢怠慢。与冲虚迎到了山门外。与杜白寒暄之后,又将他们引到了方丈室。
杜白一入禅室,还未说明来意,便让令狐冲走了出来:
“令狐冲,把我准备的礼物,呈上来吧。”
令狐冲依言从身后接下书篓,取出了一个盘子,走到方证面前,躬身奉上。
方证一时间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何杜白一见面就要赠礼。
可当他的目光移到令狐冲的盘子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盘子中放的是一个小金塔形状的精致金盒,和一部手抄古经。
古经的封皮上写的是梵文,方证认出了其中的文字。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
这本经书,赫然是梵文原本的《金刚经》。
方证精研佛法,对《金刚经》更有心得,只是他在少林寺所读到的是东晋时高僧鸠摩罗什的中文译本,其中颇有难解之处。
方证一生的心愿都是渴望一见梵文金刚经原经,印证自己的佛法修为。
只是天竺远在万里之遥,金刚经的梵文原本在中原根本无处可觅。
方证此刻一见杜白的这一份礼物,心中当真是欢喜不尽,他合十躬身,对着杜白谢道:“阿弥陀佛,老衲得此宝经,感激无量!”
杜白轻轻一笑,眼神闪烁,显得高深莫测,他微微一摆手,摇了摇头:
“方证,佛宝近在眼前,你为何视而不见呢?”
方证一愣,看了一下手中的经书,心中感到奇怪,佛宝明明在手,为何国师说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