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厢夏婉缡回了梧桐居,着身边的宫女去医院请个御医过来。一时间又想起芙昭媛的话来,便也让小宫女烧了壶热热的普洱,先行用着。却不曾想倒也是有用,神清气爽了许多,只不那这去了半响的小宫女竟还没回来,她只当是宫女贪玩。便又着了太监去寻。一时间忘了要请御医的事情。那太监出去不久,便同那宫女一起回来了。夏婉缡正要发怒,不曾想那宫女竟哭了起来。
夏婉缡因今日尝遍了世间冷暖,尤其是是受了芙昭媛的一帕之恩。对待这看起来极可怜的宫女也宽容了几分,只是问道。
“快别哭了,怎么叫你请御医,去了这么久。是遇见什么事了?”
那宫女眼睛肿的灯泡似的,抽抽搭搭的说
“小主,奴婢方才急匆匆的去了太医院,说是要给小主请个御医。没想到门口那太监问了奴婢是哪个宫里的后,便回了句御医们都忙的紧,让你家主子自行解决吧。奴婢就急了,对那太监说,你连门都没进呢,怎么知道御医没空。你这样轻慢,我家小主若有什么好歹,你担当的起吗。可那太监却扇了奴婢一巴掌。说奴婢,说奴婢。”那宫女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将那眼睛不停的撇着那坐在主位的夏婉缡。
夏婉缡听见这个,气的将那留了半月的指甲齐刷刷的折断了。见那宫女停住了,便知后头的话更加过分了。她提起一口气,恶狠狠的说:
“继续说。”
“小主。”那宫女依旧迟疑,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下来。
“你今日若是不说,我便将你送去辛者库。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主子,奴婢说,奴婢说。”宫女忙磕了几个头,“那太监说,你家主子不过是个没人看重的玩意,至于你更是个不值一提的奴才。我说没空就是没空,御医们哪有时间去照顾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这宫女说罢,夏婉缡气的恨不得即刻拿了那太监来。将他剥皮碎肉。可经了早晨的事,她早已经知道这宫里的世态炎凉。她一个小小的才人又能做什么,此刻去寻了那太监,只不过会落得一个被人讥笑的下场。
瞬时间,这殿里只剩了宫女压抑的抽泣声。直到紫竹的登门。
却说夏婉缡看见芙昭媛身边的贴身宫女来访,是十分惊讶的。早晨的事尚可用她心地良善来解释,可如今竟着了贴身宫女来送花,便是有意帮衬自己了。夏婉缡自是感恩戴德。
“奴婢紫竹叩见小主。”
“紫竹姑娘,快快起身。”
紫竹身后边还跟了一小宫女儿,手上捧着一盆墨菊。
“这是内务府送给主子的墨菊,主子记着小主有件绿色的衣裳,倒是与这菊花相映成趣了。便差奴婢给你送了来。”
夏婉缡忙让人接了,
“姑娘辛苦了,快快坐下喝杯茶。”
“诶,是。”紫竹也不推脱,就这西边的一溜椅子的最前头坐了下来,端了新沏的热茶,故作不经意的问,“哟,梅儿妹妹这是怎么了,这脸颊和眼睛怎都红了,发生了何事。”其实紫竹在来之前便知了太医院的事情,也不必打听,猜也猜得到的。可她还是得问问,以免夏婉缡怀疑她。
夏婉缡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情绪,又爆发了。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紫竹,还淌了几滴眼泪。
紫竹忙劝慰道
”这宫里本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偏像小主这般做主子的又不能失了体面的去和他们争论些什么,小主且放宽心罢,要知道我家主子还是体恤你的。日后再有这些事情,只打发人去寻我便是了。今日那太监,主子已经下令赏了板子。小主快别再难过了。”
夏婉缡听这紫竹前边的话,本以为她不过虚情假意的安慰几句,没想到芙昭媛竟这么快的就处置了那太监。心里的感激又添了一分。这次可就真是满心满意的感谢了。就连看向紫竹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紫竹是个极精明的,瞧见夏婉缡的变化,心下甚是满意。目的已经达到,她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些许。
二人又说了许多体己话,只等到那日暮西山了。紫竹方才回了。之后夏婉缡派人去打听,知道那太监确实挨了二十板子,方才安心睡下不提。
夏婉缡虽睡下了,青莲居的季清荷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日里自己一时不知怎地,竟对林婕妤给了那样的眼色。她心下里不安,其实从那日画扇被皇后打了板子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从前她跋扈胜于夏婉缡、无理胜过绿影,对于自己虽也不错,可那点好却是自己个拿低声下气换来的。她之前的性子没有城府和心机,很好把控。
可如今的她不仅变得安分许多,心思也愈发难猜了。今日她还能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难道一顿板子把她变得如此聪明机警了。季清荷是不信的,可不管怎样,自己今日对她使了眼色,她便转身走了。如今她是婕妤,可自己只是一个才人。得罪了她,不知可还好挽回。
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法子去解决。这样想着想着竟睡着了,伺候她的宫女也默默的熄了灯。
可堂春宫这儿却人仰马翻的,皇帝没有着人通告便来了。这深更半夜的,惊得林洛从床上滚了下来。皇帝已踏进了正殿门。素影忙服侍自家主子穿衣,林洛一边埋怨衣裳的繁琐,一边猜想着皇帝来的目的。
只能怪古时候衣裳着实繁琐,待皇帝进了内室。林洛才堪堪穿着得体,但头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