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清雅无绣的纯蓝锦丝睡袍,栗发曳地,慵懒暧昧的香浓之气环绕一身,尚未散去。
他从棺床里出来,踏上靴子伸了个揽腰,才不经意注意到,薄纱屏风那边,花错衣装破败地跪在殿中央……
花错那样子,少了几分媚色与梦幻,却似曼珠沙华开在了阳光下,美得愈加真实,愈加英俊逼人。
身上那几分破败与不羁,未叫人生厌,反而叫人心疼。
隔着屏风,两人视线相对,旋即都迅速避开了对方。
夜璞忙着整理衣袍,尴尬地回头看了眼棺床,在里面的人出来之前,便迅速把棺床的盖子扣上,他手扶在盖子上,沉了沉气,良久才挪开。
花错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花错该死,打扰殿下了!主子叫花错来打探恒颐王的下落……”
夜璞绕过屏风,袍服无声,莹光如水,莹白的面容上,棕红的眼眸如宝石,幽幽冷凉,深邃莫测。
他摆手示意他免礼,倒了一杯血茶,掺了半盅烈酒,混着喝下去,抿了下唇角,端着茶盅的手,晃了下,指向花错的铠甲。
“那是怎么弄的?”
花错低头看了看身上,“贺兰归娴事儿多,要去给她娘亲送信,找狼人信差。言语不和,就和几个狼人打了一架。不过,在她身边,倒是能学一点本事,从前跟着殿下,被疼在手心里,除了妒忌,什么都没学会,还尽是惹是生非,想来真是惭愧。”
“嗯,多学点本事也好。”夜璞在椅子上坐下,看了他片刻,似忽然想到正事,“贺兰归娴找九哥什么事?”
“道歉。”
“哼哼……真是难得!那女人竟然学会了道歉?”
夜璞想起被归娴打得那一巴掌,摸了摸脸颊,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至今也没想明白,那女人为何会误以为是嫁给他。
那日拿回来的回文诗,他装裱了,就挂在面前的墙壁上。
单冲这份才情,若皇祖母真允他娶了贺兰归娴,他说不准会真的点头。
花错见他似不愿开口,忙道,“归娴这几天过的很痛苦,应该得到原谅。人生在世,实不该奢望不该奢望的东西,她做到了,是九殿下贪念太过。归娴虽然是个人类,却比我们都活得通透。”
花错又跪下去,俯首贴地,“花错也存了私心,想给殿下磕头谢罪,若非花错一时糊涂,九殿下和亲失败一事,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夜璞上前虚扶,示意他免礼。
“和亲只是还没成,算不上失败,这事儿也没声张。九哥和皇祖母是改了主意,要破除皇族‘断子绝孙’的毒咒。你先不要告诉贺兰归娴,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身孕?你是说……”花错惊喜地一时没忍住,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星眸赫然璀璨生辉。“所以,九殿下和太后娘娘并没有放弃她?”
夜璞被他的欢喜感染,却笑不出。
“她有身孕,你开心什么呀?”
“她太善良,我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而且我一直想弥补她和九殿下……”
花错忽然想到,刚才过来时,竟倏忽地把归娴一个人丢在了马车上,笑颜僵冷地微凛。
“我得马上回去了,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夜璞眉心微皱,忙道,“九哥在御花园……和一群女人在一起,今天他是要惩治冷婉妍的,你最好别带贺兰归娴过去。”
“好。”花错转身要走,忽觉失礼,又转身行了礼,才拉了头上的帽子,拢住斗篷飞身出去。
夜璞却僵在原地站了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贺兰归娴之所以接纳花错,或许,是因为早就发现了他还有善良的一面吧!
为何他与花错在一起那么久,就没有这样的豁达?
他又忍不住看向墙壁上的回文诗……
这女子,姿容倾世,不但会写回文诗,还给那些无权无势的宫人画像,难怪花错喜欢她。
棺床打开,里面的美人出来,长发曳地,步履轻缓,丹蔻鲜红的柔夷自后拥住他,柔声道,“殿下若想叫花错公子回来?雪薇可帮殿下去传话。”
“皇祖母说了,你若两个月内没有身孕,她就杀了花错,回不回来,不是本皇子说了算的,得看天意。”
女子绕到他面前,莹白的瓜子脸上,顿时染了赧然的红晕,深黑的瞳仁,因太过惊喜,瞬间红若宝石。
“这么说,雪薇要成为十三皇子妃了?”
夜璞嘲讽失笑,却避开了她希冀的眸光。十三皇子妃?“在血族皇宫里,这是最耻辱的头衔。”
“可是雪薇的父兄只望能借雪薇十三皇子妃的头衔,获取高官厚禄。殿下若不能成全,雪薇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
花错一路凭气息寻到了御花园,渐行渐近,就听到一群女子惊笑嬉闹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男子爽朗的大笑。
他无声无息地绕过一片假山,就见凉亭里,四周纱帘在夜风里飞舞飘起,灯火透出来莹白辉煌,帘上人影绰约攒动,脂粉浓香弥漫……
那紫红王袍的男子,以红色的丝带蒙着眼睛,正抓摸一群纱袍旖旎的女子。
每个人都赤着脚,女子们更是只着长裙,莹白的腿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极尽诱惑。
不羁玩闹的男子,抓了一个女子就扑在身下,“这么香,可得叫本王咬一口!”
花错上前走了两步,伸手按在归娴肩上,见她僵望着那一幕,一动不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