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很精彩,除了宫外请来的杂耍艺人,被夜离觞和夜璞挑剩下的秀女,也被太皇太后差人编排了几支歌舞,皇帝要开枝散叶,自是不能辜负了争奇斗艳的美人们。
夜嫦却看得横眉怒目,摆满珍馐美馔的翘首金龙几案下,她脚始终踩在夏侯千奕脚上……
几支歌舞下来,夏侯千奕都是低着头忙着吃东西,一眼没敢看。
归娴瞧着那一幕忍不住想笑
。她始终坐在夜素明和父亲身边,中间起身去如厕,两次在廊上碰见夜离觞与人在说话,是血族的礼部官员,交代他们婚礼善后事宜,不可有疏漏。
归娴脚步停了停,这场婚礼,新郎是他一手扶持的小皇帝,新娘是他的小妹,他的确应该比任何人都尽心。
那几位官员竟是寒蝉似地,低垂着头,只一径的恭顺听着,应着,不敢多言半句。
都说专注的人最美丽,果然一点也不假。注意到他看向自己,她忙进入殿内。
后来一次,如厕返回。
他自殿廊转角握住她的手,碍于一旁有御膳房的宫人经过,忙又松开……
殿内弹得曲子清婉,柔肠百转。
唱歌的女子,却心不在焉,又有些失落,那分明是冷婉妍的声音。
冷琉璃献艺刚结束,她便如此急迫,分明是不甘示弱。
殿内回音浑厚,歌声莺啼似地传出来,便混沌不清了。
夜离觞想要解释几句地,本是斟酌好的话,却都被那歌声扰没了。
他气恼地背转过去,手扶在白玉栏杆上,俯视栏杆下摆放地大片金黄地牡丹,听到身后脚步声微动才开口。
“陪我在这里待一会儿。”
归娴就陪他看花,却静静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听着那歌声差不多唱完了,才对他行了礼。
“归娴该进去了,殿下还要继续赏花么?”
他侧首,蓦地沉声道,“若你实在不想面对那些,等回去血族,我把她们安顿在西疆。”
她伸手,按在他的手臂上,“殿下怕是没有自在安排的自由吧!归娴并不曾怪责殿下,不过众人面前,不愿给殿下平添麻烦。”
归娴在殿内坐下,过了许久,夜离觞才进门。
冷婉妍从琴架前起身,朝着丹陛上行了礼,对帝后道,“陛下,皇后娘娘,婉妍听闻归娴郡主才艺超凡,想与她合奏一曲,为大家助兴!”
夏侯千奕冷眯了下眼睛,从龙冠低垂的垂旈里看下去,就见归娴正忙着喝水,似完全没有听到冷婉妍的挑衅。
他若有所思地押了一口酒才道,“婉妍侧妃,你的好意朕心领了,不过,朕与皇后都不是雅人,赏多了琴曲,再喝一点酒,怕是一会儿就睡着了。今日,朕可不想辜负皇后,咱们还是看点好玩的提提神吧!”
夜嫦就惊喜地靠在了夏侯千奕怀里,甜美地笑道,“陛下总是能猜到臣妾的喜好,咱们看变戏法吧!宫外来的域外的杂耍高人精通好多戏法呢!”
“朕也喜欢戏法。”
冷婉妍却道,“皇上莫非是担心归娴郡主比不得婉妍?”
夜离觞正要斥她放肆,云姬太后却突然饶有兴致地开口,“归娴,婉妍盛情邀请,你便弹一曲吧
。她到底是多活了几年,你若输了,也不算输。”
归娴起身,走到殿中央,“归娴素来胆小怕事,若赢了婉妍侧妃,怕遭她嫉恨。”
“有哀家在此,她不敢嫉恨你。”
归娴跪在地上,静思片刻,无视满殿地尴尬,说道,“归娴还是单独弹吧!婉妍侧妃弹她的,归娴弹归娴的,不辨输赢。”
云姬太后挑眉,“好!”
夜嫦气恼地咕哝道,“皇祖母,您就是纵着那不识抬举的人,把孙儿的婚礼变成战场呢!与其较量这些没用的,您倒不如叫归娴姐姐在那边安安静静多尝点美食,自打她坐在那里,筷子也没碰过,嫦儿瞧着都心疼,您就一点都不心疼?”
云姬太后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却还是道,“一首曲子而已,弹完再吃也不迟。”她实在也想见识一下未来孙媳的才艺呀。
归娴返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贺兰靖远侧身慈爱地看她,“皇上皇后喜欢听有趣的,就弹个有趣的,有时输赢不看功夫高深,而是看头脑。”
“多谢爹指点,娴儿已然心中有数!”
归娴端起茶盅,朝着她穿越以来,并未曾对她尽心的父亲,恭敬地一举,“爹,女儿敬您!”
“好。”贺兰靖远欣慰,端起酒盅就痛快地干了。
冷婉妍已然坐在了琴架前,那指尖落上去,夜离觞脸色就顿时苍白。
这曲子,是冷婉妍习练多年的一首血族古曲,气势磅礴,曲调瑰丽,那一拨一弄里都是强悍无敌的霸气。
有不少听曲之人都闭上了眼睛,沉醉于曲调之中,却也不禁为那位从前只知舞刀弄枪的归娴郡主捏一把冷汗。
片刻后,冷婉妍的琴声结束,余音仍是荡气回转,不绝于耳。
琴声里,分明藏了几分真气相辅,似美人手,安抚在人心口。这小伎俩,无异于画龙点睛,锦上添花。
归娴坐在了琴架前,察觉到夜离觞忧心忡忡地目光,转头,对他扬了下唇角,指尖麻溜儿地弹出一首欢快地曲调,口中唱道,
“大王叫我来巡山,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别问我从哪里来,也别问我到哪里去,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