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贵妃微愣,唇角不自然地冷抽了一下,咬牙切齿地按压着恨意,想笑又不敢笑。苍天有眼,原来不只她一人希望夜离觞断子绝孙呐!
事已至此,她已然逃不掉,便只能寻活命的机会。
“觞儿,那几个人是我派去的没错,可我没叫他们伤害归娴的命,我只叮嘱他们,说明日午时约你到血莲坞见面,为的是交换妙戈……撄”
“是么?”夜离觞清冷说着,手却抽了佩剑,剑刃上沥沥带出一片血。
烟贵妃身体失了支撑,当即瘫在地上。
趁着剑刃上血尚未化成灰烬,他抹了一滴血,浅尝一下,俊颜肃冷地顿时凝了一股杀气。
“看来,烟母妃是怕四皇姐死得不够快呀!这样说谎,未免太愚蠢!”
所幸,他来了一趟,否则,就此与归娴失之交臂,必铸成大错。
他叫了两人上前,无视烟贵妃在地上惶恐地嘶叫,冷声道,“把她送回宫,交由父皇亲审!偿”
烟贵妃忙扯住他的铠甲,“不——不——夜离觞,我知道错了!”见了夜魇,只需被咬一口,她便是铁板钉钉的死刑!“你别对妙戈下手……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呀……”
夜离觞头也没回,直接展翼飞上天,不见了踪影。
*
近晌午,阳光正烈,城郊林木簇拥的官道异常幽静,除了打猎的吸血鬼扛着猎物路过,再无其他行人。
一辆黑皮马车疾驰而过,车轮辘辘的声响,在林间震起徐徐的回响,越显得整片山路幽静。
马车异常怪异,无人拉着缰绳,两匹黑骏马却乖顺地沿路奔驰,步伐都近乎一致。
归娴在车厢里苏醒过来,头和四肢沉地动弹不得,嘤声吐出一口气,却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一阵剧烈的颠簸晃动,以及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她脑子清醒了不少,赫然想起灰衣人从衣柜里冲出来,挥刀乱砍的一幕……
甄嬷嬷,乐琴,乐棋……在那乱刀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花错来不及出招就被御医打扮的男子钉在了墙壁上……
强烈的悲恸与仇恨激得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不同于初见时他身穿铠甲的器宇轩昂,此刻他一身颓废,本是俊朗的眉目煞气阴郁,一身黑披风,头上罩着宽大的黑帽,一缕黑长发,沉甸甸地从颈侧垂下来,似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骇人的死亡之气。
归娴张口,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嗓子里似含了沙子,咔咔咔地响。
出于怜悯,她本想放他一马。
她的一念之仁,却换来五六条性命被杀。
她憎恶地怒盯着他,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压根儿动弹不得。
冷君诺并没有讶异她醒来。
“你的嬷嬷丫鬟不是我杀的,是烟贵妃的人杀的,我冷君诺再不济,还不至于对几个人类弱女子下毒手!再说,在王府隐居这些时日,多亏了甄嬷嬷和丫鬟们照顾我呢!”
话虽说的客气,他却依旧漠然忙碌着,仿佛她只是一颗能捏出水的橙子。
他右手捏着她的手腕不断挤压着,雪白纤细的手腕上两个血洞汩汩如泉,鲜红的液体流淌进他左手拿着的牛皮水袋里。
惧怕自己失血过多动了胎气,归娴恐惧地张口,却只是咔咔地咳。
一旁一身淡蓝孕妇袍服女子,对镜匀面,妩媚侧首,看她一眼,对冷君诺道,“必须杀了离觞吗?他若答应救出祖母,救出你父亲,又能容得下我,就这么永生永世地长久相处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冷君诺嘲讽斜睨她一眼,“琉璃,你还对他心存幻想?别忘了,你肚子上只是绑了枕头,产期一到,势必穿帮!”
归娴看向“琉璃”,不可置信地圆睁凤眸,赫然洞悉他们的计谋。
冷琉璃映在镜子里的脸,与她的脸,一模一样,上了脂粉,画了眉,几乎看不出丝毫差异。
冷琉璃把比照归娴体香做成的甜腻香包挂在腰间,又接过冷君诺递过来的血袋踹在怀里,以内力暖着,借以吸引夜离觞的牵引。
归娴正看着她的举动,却没成想,冷君诺竟从袖中取出匕首,对准她的心脏就要刺下来……她惊得腹部一抽,脑子嗡一声巨响,一瞬间绝望没顶。
冷琉璃却及时扣住冷君诺的手腕。
“养着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产期一到,我就有孩子了,夜离觞再也没有看出破绽的机会!”
冷君诺愤怒挡开她的手,“琉璃,我把你从西疆救回来,可不是叫你来给我添堵的!”
冷琉璃嗤笑,夺了他的匕首,“这个女人当众活捉了你,所以你才让她死!可她死了,你的气便解了吗?依我看,要羞辱她,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什么法子?”
“你把她扶起来。”
冷君诺不疑有他,这就把归娴扶起来,却见冷琉璃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递到归娴唇边……
冷君诺狐疑,归娴更是不明所以。
“喝吧,你的伤口未痊愈,失血过多,孩子就会死。”
她笑,强装的温润和善,纵是与归娴同一张脸,亦是难掩狐媚阴柔之气。
冷君诺视线在两个女人之间流转,揣测着眼前计划的可行性……
归娴却不敢喝,若她喝了,孩子就被冷琉璃的牵引掌控,倒是不如痛快地一死了之。
“你以为你不喝,我就没法子让你喝吗?”冷琉璃血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