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听出他语声里的不耐,当下闭了嘴。
段弈冷冷看他一眼:“你若是说够了,就好生研墨,若是没够,火房内空的很,你可以去那边慢慢说。”
火房?小福子身子一抖,连连开口:“说够了,说够了,奴才这就为殿下好生研墨。”
言罢低头,专心研墨,再不敢提陆姑娘三字。
屋内顿时又安静下来,只听得笔尖在奏章上批阅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小福子突然听得自家主子开口道:“你且放心,她自幼便是极会为自己打算的。”
小福子听得他的语声,原本活络的心思突然就暗淡了下来,默默垂眸,再不开口。
正在这时,外间小太监突然急急来报:“启禀殿下,坤宁宫的月儿姑姑,带着少傅大人之女前来求见,说是有事相求。”
听得这话,小福子愣了,转眼看向自家主子,却见他抬眸看向屋外,剑眉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太监等了半天也未见段弈回话,犹豫着开口道:“要不……奴才告知月儿姑姑一声,便说殿下在忙?”
段弈闻言收回目光,提笔继续批阅奏章,语声淡淡:“月儿乃是母后身边大宫女,既是她带了人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唤她们进来吧。”
小太监应了一声,急急转身走了。
小福子看着那小太监快步离去模样,眨巴着嘴巴,回味着自家主子先前那话,不知为何有了几分笑意。
“何事可笑?”
小福子一凛,立刻收了笑容,一本正紧的答道:“奴才只是见他走的姿势太过滑稽。”
段弈闻言轻哼一声,倒也不再追究。
陆芷站在毓庆宫门外便开始有些后悔了,寻段弈帮忙,确实是最快且最有效的法子,可是她心里总有几分别扭和愧疚,尤其是先前段弈的眼神,更是让她有了几分逃避的心思。
而且在她看来,段弈高傲是骨子里的,她伤了他,如今又来求他,多半是要被一口回绝的。
月儿等了又等,也不见人前来回话,不由皱眉道:“怎的去了那般之久。”
原来连当面回绝她,他都是不愿的。陆芷心头叹了口气,对月儿道:“咱们回吧,殿下事务繁忙,多半无空处理这等小事。”
月儿皱了皱眉:“可如今除了太子,又有何人能够帮助姑娘?”
这事陆芷想过的,最快的办法便是求段弈,可若是段弈不愿帮她,她也只能去求段尘。
只是段尘今日刚刚归京,定然忙碌不堪,更何况她不知晓,他领了圣旨之后是去了城外营地,还是回了镇疆王府。
若是寻他帮忙,又不知过了几个时辰。
月儿见她不答,便叹了口气开口道:“姑娘还是再等等吧,奴婢也是下人,能够知晓你那丫鬟,此刻是何等心情。”
是啊,秋儿此刻定然期盼着她前去相救,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纠结了。
正在这时,通报的小太监小跑着过来了,未曾等他开口,月儿便急急问道:“如何?殿下是怎么说的。”
小太监喘了口气,也不废话直接道:“殿下正在书房,奴才为两位引路。”
陆芷闻言略略松了口气,抬脚便跟着那小太监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却发现月儿未曾跟上,不由回头问道:“怎么了?”
月儿笑了笑:“高姑姑给月儿的差事便是领姑娘到毓庆宫,如今姑娘到了,奴婢也该回去回话。”
陆芷闻言,不由暗叹月儿的厉害,高女官确实只让她送自己到毓庆宫,不曾吩咐其它,这般不多言一句,不多行一事,完事恰到好处,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难怪她会是萧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陆芷点了点头,对她道了一声谢,转身跟着小太监朝书房走去。
小太监领着她到书房门前便退下了。陆芷站在书房之外,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抬脚进了书房。
抬眸瞧见正在伏案处理奏章,似乎并未察觉到她入内的段弈,陆芷掩下心头万般复杂,福身行礼:“臣女陆芷,见过殿下。”
段弈闻言抬眸看她一眼,并未唤她起身,而是偏头朝小福子道:“退下吧。”
小福子正兴致勃勃的准备看上一出,未曾想到段弈一开口便是让他走,顿时有些不大情愿,抱着一丝希望开口道:“可是……奴才还没研完墨呢。”
段弈搁了笔,看着他冷冷道:“火房还缺人。”
小福子一听,急忙将手中的墨放下:“那个,奴才想起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便不打扰殿下了,奴才告退。”
说完,不等段弈开口,逃也似的小跑着出去。
来到书房之外,还回身朝段弈笑了笑,伸手把门给关上了。
陆芷闻声看了段弈一眼,看来这些年他确实变了不少,若是以往,小福子定然一有机会便躲得远远的,哪里会如先前一般不愿离去。
这么些年,他身边应有了许多懂他的人吧?瞧他与小福子相处的模样,亦可知,这些年他待身边之人,定然多有厚爱。
段弈坐在书桌之后,看着仍旧屈身行礼的陆芷,并不开口,既不唤她起身,也不问她所来何事,只这般看着她一言不发。
陆芷低着头,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不曾唤她起身,她也只能这般屈身着,渐渐的腿有些酸了,可上面的人却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陆芷心头叹了口气,他罚她,她认了,可是她耗不起。
于是她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