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待得终于抵达长信宫时,宫内的宫奴皆是一怔,而后急忙小跑至殿外恭敬行礼。
凤瑶朝地上的宫奴们淡扫一眼,瞳孔微缩,驻了足。
身后群人,也下意识的停了步,略微厚重浩荡的脚步声,也在此际戛然而止。
这时,微风浮荡,许是黄昏将近的缘故,迎面而来的风已是并无太多灼热之意,反倒是隐约之中,卷着周遭茉莉与紫薇的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撄。
凤瑶神色微动,转眸朝殿外那些丛丛的花圃望去,便见微风之下,紫薇花树与茉莉花齐齐摇曳,而大红与雪白的花色之下,则有十来株模样奇特且色彩艳丽的花点缀其中,精致至极。
果然是尸香花,王能的办事效率,无疑是极为迅速。
只是,就不知国师知晓她差人上去挖尸香花时,会是何等表情了。
思绪翻腾,片刻即止偿。
凤瑶缓缓转身,目光径直朝司徒凌燕落来,淡漠无波的出了声,“大公主舟车劳顿,本宫已为大公主与六皇子准备了这长信宫歇脚。此际,大公主与六皇子可好生歇息一番,再沐浴更衣。今夜的接风宴席,也已在筹备之中,到时候,本宫自会差人过来邀大公主与六皇子赴宴入席。”
司徒凌燕转眸朝周遭扫了扫,面上并无不悦,只是那股英气与凌厉之气彰显依旧。
则是片刻,她唇瓣一启,干练无波的道:“此行,本公主并未打算入住你这大旭皇宫。”
凤瑶眼角一挑,清冷的目光朝颜墨白落去,无声质问,难道这厮未摆平这司徒凌燕?
她倒是记得,那日入得摄政王府时,她清晰明了的告知他让他劝说司徒凌燕入驻皇宫,而今倒好,这颜墨白究竟是未说,还是未劝说成功?
越想,越觉思绪翻腾,落在颜墨白面上的目光也沉了半许。
颜墨白略微无奈的迎上她的目光,却是笑得温润,待朝她扫了两眼后,他便转眸朝前方的司徒凌燕望来,只道:“大公主言话还是莫要只言一半,若是不然,微臣便要成办事不利的罪臣了。”
他这话温润无波,语气也卷着几许不曾掩饰的无奈,只不过,那醇厚朗然的嗓音着实好听得紧,无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意。
司徒凌燕眉头一蹙,回头朝颜墨白望来,只道:“颜大哥对这姑苏凤瑶,何必畏惧。这大旭之中,终归非她一人做主,倘若当真她要威胁你什么,自也不易得手才是。”
颜墨白微微一笑,并未言话。
司徒凌燕扫他两眼,这才将目光朝凤瑶落来,干练阴沉的道:“本公主本未打算入驻你大旭皇宫,但看在你大旭摄政王面上,才改变主意,随你入宫而住。只不过,也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再得意妄为,肆意用大旭长公主身份压人。”
凤瑶眼角一挑,清冷而道:“本宫便是用长公主身份压人,压的自然也是我大旭之臣,与大公主你有何干系?再者,大公主初衷是要入驻摄政王府,此举本是不妥,毕竟,云英未嫁的一国公主,不住别国专程安排的皇宫,反倒执意要入驻国臣家中,此等昭然若揭之意,不正是风月倾慕,落人口舌不是?”
司徒凌燕面色微变,冷眼朝凤瑶盯着,并未言话。
凤瑶兴致缺缺,已是将目光从她面上挪开,淡声而道:“时辰已是不早,大公主与六皇子好生歇息。若对这长信宫有何不满,对长信宫的宫奴直言便是。”
说着,嗓音一挑,话锋也跟着一转,“今日接风之宴,还有诸多之事需安排,本宫便不在此多加叨扰了,告辞。”
这话一落,分毫不顾司徒凌燕的脸色,仅是干脆的踏步朝前。
她步伐微速,并无耽搁,行走之间也是极为坦然淡定,只是待路过拄着拐杖且被伏鬼扶着的颜墨白时,她神色微微一动,清冷的目光朝他冷扫了一眼,而后便回头过来,继续淡定往前。
天色微晚,黄昏已至。
迎面而来的风,也稍稍消却了酷暑,卷了半丝清凉。
凤瑶满面清冷,目光沉寂,待得走远了,心底深处,也终归是彻底的平歇了下来。
待回得凤栖宫后,凤瑶便通知王能去安排宴席之事,自己,则沐浴更衣了一番,随后便落座在软榻上,任由宫奴为她小心翼翼的擦拭湿发。
不久,殿外突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是一道紧张的恭声,“长公主,摄政王求见。”
凤瑶神色微动,并未言话,周遭气氛清冷压抑。
随即,殿外终归是扬来了颜墨白那温润无波的嗓音,“微臣腿脚不便,在此多站倒也腿疼,不知长公主能否体恤一番,允微臣入殿就坐?”
温雅的嗓音,无波无澜,却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这颜墨白极擅长掩藏情绪,她是知晓的。
说来,与他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到头来,却也不过是对他了解皮毛罢了。
思绪翻转,凤瑶稍稍敛神一番,随即唇瓣一动,淡漠出声,“进来。”
这话一落,不远处的殿门应声而来,屋外的光线也瞬时泻入了殿中,凤瑶微微抬眸,目光朝不远处的殿门落去,便见那满身颀长修条的颜墨白,竟自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逆光而来。
“你们先出去。”凤瑶满目清冷的朝那逆光的身影扫了一眼,随即便淡声朝身后为她擦拭湿发的宫奴吩咐。
宫奴们急忙恭敬应声,不敢多呆,小心翼翼的将擦拭头发的帕子放于软榻一旁,而后便小跑着朝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