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红肿的面上终于漫出了几许无奈与自嘲,则是片刻,带血的唇瓣一启,只道:“多日不见长公主,是以,心生挂念罢了。再者,又因长公主久久不传唤柳襄,柳襄无法为长公主禀报事态,是以,便也只有自行而来,欲图冒险入宫了。”
当真是好一个冒险入宫。
这话说得倒是轻巧。
倘若此番遇见的不是许儒亦,而是这柳襄肆意强闯惹怒御林军的话,那时,御林军将他就地正法都说不准。
凤瑶眉头一蹙,默了片刻,阴沉而道:“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你有心擅闯宫门便是有罪。”
他修长的眼角一挑,顿时自嘲的勾唇而笑,那双深邃狐媚的瞳孔里顿时有微光在层层流转,随即,他唇瓣一启,问得柔腻风月,“长公主要罚柳襄?”
凤瑶面色不变,目光也依旧清冷,正要开口言话,不料唇瓣刚启,后话还未道出,那柳襄竟突然直挺挺的倒了下来,唇角吐血,双眼也骤然紧合。
瞬时,凤瑶一愕,到嘴的话刹那噎住。
花谨都一个震惊的小跑上前,蹲身探了探柳襄鼻息,紧着嗓子惊道:“长公主,柳襄死了,死了。”
说着,惊惶之中当即起身走开几步,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扭头朝许儒亦与颜墨白望来,“这下好了!皇傅与摄政王在宫门口外滥用职权私自打死人了!”
许儒亦眉头一皱,俊逸的面上也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几许诧异。
待得片刻,他才转眸朝凤瑶望来,恭敬低沉的道:“长公主,微臣与柳襄的确有过打斗,但下手并不重。便是出手的力道,也仅三成,反倒是柳襄此人,招招杀意,并无相避。是以,不瞒长公主,柳襄方才所言招架不住微臣,委实虚妄,微臣当时,不敢动用全力,以退为守,奈何柳襄招数发狠,极想要微臣性命,后来,若非摄政王出手而救,今夜受伤的,定为微臣。”
他嗓音极缓极慢,言辞厚重,态度也极为认真与厚重,看似并不像在言谎。
凤瑶眉头皱得厉害,心底也或多或少有些数。
许儒亦并非喜欢挑事之人,反倒是柳襄此人,倒是行为高调怪异,无论是最初的在御书房内强行撞柱博她怜悯,还是后来强行趁夜冒出救她,行为皆有些怪异,不受控制。
是以,今日之事,不用多想,也知并非是许儒亦主动挑事,而是柳襄主动将事态闹大。只不过,便是如此,她也不曾想过柳襄会因此而亡,也并不想柳襄就这么突然亡了。
思绪翻腾,凤瑶按捺心神的朝许儒亦点了点头,并未言话,仅是稍稍踏步过去,待站定在柳襄面前时,才蹲下身来,修长的指尖微微而抬,探到了柳襄鼻下,则觉,气息着实微弱,但若是极为仔细的查探,却也能查探到一丝半缕的气息。
瞬时,心底也稍稍松了口气,这柳襄,并未彻底气绝身亡。
她神色微动,修长的指尖再度一挪,再朝柳襄的手腕探去,却觉,脉搏并非寻常之人受伤时那般虚弱无力,反倒是,跳动异常,蓬搏有力。
一时,心底蓦地怔了一下。
却也正这时,身后不远扬来了颜墨白那懒散悠然的嗓音,“长公主又何必担忧这柳襄性命。能全然接住微臣几招之人,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凤瑶下意识的转眸一观,目光瞬时与颜墨白那双微而挑的眼睛相对,颜墨白勾唇而笑,继续儒雅无波的道:“微臣,可未如许皇傅那般刻意防守,而是,毫不留情的强行进攻呢,这柳襄能接住微臣几招,如此之人,岂能是寻常烟花柳巷之人。”
这话入耳,凤瑶神色微深,不置可否。
只是心底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柳襄满面惨白,看似伤亡,但脉搏却极其有力,如此,他又岂像是真正重伤之人。
思绪至此,瞬时之间,一股股复杂与深沉之意也在心底浮动开来。
却也正这时,回神过来的花谨急忙道:“摄政王这话何意?这柳襄明明都无气息了,你还要说他并非等闲之人?倘若这柳襄当真不可小觑,他能丧命在摄政王与皇傅手里?”
颜墨白轻笑一声,慢悠悠的道:“看来,瑞侯性子虽改邪归正了,但这脑袋与智力,却并未恢复正常。”
花谨眉头一皱,正要言话,不料后话未出,颜墨白则嗓音一挑,继续道:“圆滑风月之人,滑头惯了,又岂能真正这般容易丧命。倘若瑞侯还不清楚,自可问问已是查探过柳襄鼻息与脉搏的长公主,看看长公主是否判定这柳襄亡了。”
花谨下意识的噎了后话,眉头紧蹙,目光朝凤瑶落来。
凤瑶目光依旧落在颜墨白面上,淡道:“今夜之事,这柳襄欲擅闯宫门,的确有错。是以,今夜之事,不必再提,笑话已是闹腾够了,指不准明日京都城内会出什么风言风语,只不过,本宫无论摄政王与皇傅以及瑞侯用何等手段,定要将此事给本宫阻断,莫要让天下之人言道我大旭重臣竟在宫门口联合起来欺负一位平民,损我大旭正派之气。”
“长公主莫不是太过担忧了?微臣几人在宫门口与柳襄打斗,不过是要除害。此事便是传出去,定也未有何处不妥。”颜墨白再度慢悠悠出声。
凤瑶瞳孔一缩。
许儒亦缓道:“长公主之言,微臣记下了。今夜之事,本因微臣而起,是以封锁消息之事,也由微臣一人来办便是。”
颜墨白勾唇轻笑,懒散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