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厮,着实,与寻常有些不一样。
但若要论及究竟是哪里不一样,细思之下,却又难以言道个所以然来。又或许是,今日那颜墨白给她的震撼一重接着一重,是以,心神起伏,从而看待任何人或事,感觉都有些不同吧。
凤瑶兀自沉默,心底也如是思量,而后视线微抬,再度朝他的头顶打量而去,却见,他墨发一丝不苟的高束着,发冠为金,明晃晃的,着实是财大气粗。
凤瑶眼角一挑,正继续打量,却是此际,那颜墨白已缓步而来,大红华袍的后摆微微拖曳,气势壮然。
眼见他越来越近,凤瑶强行镇定,幽远厚重的目光,再度朝他的瞳眸落去,不料他正静静的抬眸观她,一时之间,二人的目光,也恰到好处的再度一触。
刹那,凤瑶瞳孔一缩,满目幽远,未再躲开他的目光,他则微微而笑,明如朗月,整个人华丽儒雅,亦步亦趋之间,风华尽显。
周遭之处,鸦雀无声,气氛,似如凝固。
则是片刻,颜墨白便已站定在了凤瑶马车旁,薄唇上的弧度极是柔和温润,随即唇瓣一启,平和无波的道:“城门之内,已是备好了御驾游街,长公主,且下马而来,随微臣一道入城。”
温润的嗓音,柔和尽显,只是若是细听,却也不难听出他嗓音夹杂着的几许嘶哑。
凤瑶眼角再度抑制不住的一挑,起伏厚重的目光,静静凝他,却是并未立即言话。
这厮昨日才陪她在深山中寻找幼帝,肆意呼唤,而今嗓子竟如神速般恢复,竟仅有半点嘶哑,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再者,这厮这两日都不曾真正好生的休息,而今城门迎接,竟也能精神极好,儒雅风华,不得不说,这厮莫不是铁打的,竟也会不知疲惫。
思绪翻腾,一时之间,竟也稍稍想得有些远了。
奈何,未待回神,颜墨白已再度温润而道:“长公主不说话,便是默认答应了。”
这话一落,竟是转眸朝车上撩着帘子的两名侍奴望来,平和吩咐,“将长公主扶出来。”
侍奴纷纷恭敬点头,正要折身来扶凤瑶,凤瑶则瞳孔微缩,淡然而道:“无需搀扶,本宫,自己出来。”
这话一落,不再耽搁,缓缓挪身而前,待刚刚坐定在马车边缘,奈何华裙繁复厚重,拖曳之下,着实看不到车下的地面。
而正待她双手微动,极是仔细的捏着裙角准备下车之际,刹那之间,颜墨白竟突然伸手而来,两只修长的手臂蓦的缠住了她的腰身,待得她陡然一惊之际,他手臂蓦的用力,顿时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霎时,浑身离地,凤瑶目光猝不及防的颤了颤,两手也下意识的朝他肩膀捉去,瞬时,二人身子极是贴合,亲昵无限。
那立在马车旁的青桐,竟突然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扯声而呼,“恭祝长公主与王爷新婚大吉。”
这嗓门,着实极大,似是将浑身力气都使出来了一般。
凤瑶心底一沉,骤然回神,待正要推开颜墨白之际,不料周遭精卫与城门口那两列黑压压的侍卫竟得了青桐这话的煽动,竟也纷纷跪身而下,大呼,“恭祝长公主与王爷新婚大吉。”
凤瑶眼角猝不及防的抽了抽,本要推拒颜墨白的手也骤然僵在了半空。
心底之中,顿时有复杂之意猛烈起伏,一时之间,只觉今日大婚,似是当真将自己与这颜墨白彻底捆在了一起,解不开了一般。
刹那之间,一股莫名的厚重与担忧也浮上心头,奈何,颜墨白全然未给她沉默考量的机会,反倒是稍稍放她下来,随即牵紧了她的手,那双温润如玉的瞳孔极为认真的凝上她的眼,如真如誓的道:“今日之嫁娶,长公主是第一次,微臣,也是第一次。公主倾城绝绝,金枝玉叶,我颜墨白,自也要给公主一个盛世之婚。”
一字一句的话,犹如誓言一般,说得极慢极沉,甚至极为认真。
这些话全数逐一的落得耳里,凤瑶瞳孔起伏得厉害,脑袋凌乱如麻,怔怔观他,乍然之间,竟是忘了反应。
直至,颜墨白朝她勾唇而笑,朗如明月,她才蓦的回神过来,随即强行按捺心绪,低沉嘶哑而道:“摄政王今日弄出这般大的阵状,是想作何?”
她极为直白的问,嗓音嘶哑厚重,探究十足。
奈何,颜墨白仅是朝她微微而笑,只道:“长公主大婚,自该阵状极大。微臣今日之举,似也并无不妥。”
这话一落,朝凤瑶扫了两眼,而后也不多言,当即略微干脆的转身,捏紧了凤瑶的手,牵着她便缓步城门而去。
整个过程,凤瑶一言不发,满目起伏。
待随着他抵达城门口时,回神之间,竟见城门内那条繁长的街道,竟是红毯铺就,红毯两侧边缘,皆是鲜花簇簇,犹如花丛一般。
红毯之外的两侧,皆皆是站着密集的侍卫,侍卫后方,则是人头攒动的平头百姓。
此际,那些道上之人,皆纷纷朝城门口的方向遥遥望来,瞬时之中,也不知何人起的头,扯着嗓子扬了一声,“恭贺长公主与摄政王万福大吉,恩爱两合,白头偕老。”
待得这话一落,随即,道旁两侧的侍卫与其余百姓也纷纷如此而呼,一遍接着一遍,层层而来,平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