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骤然剧烈纷腾,惊痛莫名。只是不知何故,心底的疼痛,竟是比肩膀的疼痛还要来得剧烈,似要心脉俱碎,五脏洞开一般。
他双腿顿时一软,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然而那满眼血红的女子,却并不打算放过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再度弯曲成爪,凌冽狠毒的朝他袭来。
这回,她那手径直的对准了他的左胸。
他心底惊跳,绝望悲恸之中,突然反应过来,她是要,剜他的心。
从未有过哪一刻,他如此的绝望,甚至悲痛。便是往日被敌军围着剿杀,也不曾如此的紧张,如此的悲愤,如此的绝望。
而满身癫狂的凤瑶,却是不曾有过哪一刻,会如此的畅快,如此的狰狞,如此的,凄厉如魔。
眼见司徒夙满面惨白,她唇瓣一勾,顿时咯咯的笑了起来。
待得血手正要袭上司徒夙的皮肉,千钧之际,在场兵卫顿时挥剑而上,而眨眼之间,身后竟也有一道破空声骤然而起,未待她反应,腰间已被一条如蛇的东西灵活拴住,随即,有人在后,猛的一拉。
刹那,凤瑶身子猝不及防的朝后一跌,整个人顺着腰间的那股拉力迅速后退,待得她正要反应,后背已撞入了一方略微温热的胸膛。
一时,身子终归是静息下来,一道隐约的熟悉香味,骤然在鼻间飘散开来。
耳畔,有温热的气息喷来,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道清幽温柔的嗓音,“长公主,微臣回来了。”
短促的一句,温柔肆意,就像是冰天雪地的寒冬里,突然泻下的一缕阳光,光彩夺目,却又暖和之至。
这话入耳,凤瑶血色的瞳孔缩了缩,恍然之间,稍稍恢复一丝神智,待得摇晃狰狞的视线稍稍回神,则见,前方那满身是血的司徒夙,正被兵卫簇拥着朝船舱而去。
瞬时,满身的癫狂之意再起,“司徒夙!”
她冷吼一声,杀气腾腾的腔调震住了所有人。
随即片刻,她开始猛烈挣扎,掌心的内力肆意而涌,竟是忘乎所以的开始要狰狞强硬的挣脱禁锢。
颜墨白眉头一蹙,冷月打落,俊美的面容也陡然漫出半缕复杂。
眼见那群大盛兵卫震在当场,他薄唇一启,清冷而道:“还愣着作何,是想让你家殿下在此送死?”
这话一出,兵卫纷纷回神,紧着脚步急忙将自家殿下扶走。
“司徒夙,你站住,司徒夙!司徒夙!”
凤瑶癫狂而怒,挣扎越发剧烈。
颜墨白当即伸了双臂,将她整个人全数裹于怀里,脱口的嗓音,也略显复杂与厚重,“此际并非杀他之时,凤瑶,你信我,以后,我定亲自将司徒夙的头颅,送在你面前。”
凤瑶全然听不进他的话,满目血红之中,杀伐冷冽。
她仍旧剧烈狰狞的挣扎,奈何,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脱颜墨白的禁锢。
待得累了疲了无力了,她才终于是消停了下来,待得回神,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软在颜墨白怀里,悲怆而呼,“我可以杀了他的!我本可以亲手杀了他的,颜墨白,你……”
“长公主如今的确可杀了她,但杀了大盛太子之后呢?”
凤瑶蓦的怔住。
颜墨白叹息一声,稍稍抬手,抚了抚她凌乱肆意的头发,幽长而道:“你此际杀了他,大旭与大盛之仇,便不共戴天。而后,大楚没了司徒夙的制约,便可肆意将大旭当枪使,而大盛痛失战将,便对大旭举兵而来。战乱一起,硝烟弥漫,大旭生灵涂炭,大旭百年基业,全数毁于一旦,这些,便是长公主与先帝先后,想看到的?”
这话顿时堵住了凤瑶的嘴,悲恸决绝之间,竟让她说回不出半字来。
待得沉默半晌,她终归是强行按捺住了起伏剧烈的心,那一股股躁动癫狂的怒意,也顿时化为了道道悲恸与无力,层层的,在四肢八骸中,流转蔓延。
一股子钻心的无奈与自恼,也在全身上下同时而起。
绝望无奈之际,她终归是气红了眼,恼红了眼,指尖,顿时抓住了颜墨白的衣襟,拼力狠烈的攥着,随即干裂的唇瓣微微一启,嘶哑阴沉的悲愤道:“仇人当前,却不能亲手手刃。血仇加身,却不可奋力而报。这一切,都是我姑苏凤瑶无用,都是我,都是我无用!”
所有的悲愤与强行忍耐的无奈之气,全数在这句认命的话里全数的激表出来。
待得嗓音一落,她眼眶酸涩难耐,无知无觉间,泪流满面。
许久都不曾如此的情绪崩塌,只是偶尔之际,会抑制不住的表现出伤感。但而今之际,那股似是从心头剜肉一般的疼痛强烈莫名,久久难消。
她是可以杀了司徒夙的,那人的性命,本就在她眼前晃荡的,可是她不能,她终归是不能在此际杀了他的!
而今再度放虎归山,那司徒夙,该是笑了吧?笑她姑苏凤瑶懦弱,无能,拿不下他性命吧?
也是,癫狂散却,神智清明之中,连她都心惊肉跳,惊惧竟差点在今夜,就亲手,要了司徒夙性命,也亲手,再度差点将大旭上下,送入了大盛的血口下。
“并非是长公主无用,而是,时机未到。血仇虽不可废,但可蛰伏于世,好生谋划。想必长公主要的,也并非是大盛太子一人之命,而该是,那大盛的皇族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