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转摇曳,凤瑶步伐沉稳往前,逐渐远离。
冷风,却莫名的盛了几许,吹得周遭梅树肆意摇曳,待得凤瑶与王能全然走远不见,那竹屋一侧的两人,才回神过来。
“你终归,还是将她引来这里了。”仅是片刻,那满身锦袍的男子转眸朝身侧之人望来,平缓幽远的出了声。
“若非你的协助,我岂能将她引来。”他身旁那满身雪白的男子也开了口,这话一落,转眸迎上锦袍男子的眼,语气沉寂清冷,“等会儿回去,切莫透露有关我的消息。”
“你还准备一直瞒下去?便是今日将她引来这里,甚至将那些东西交给她,你都还不愿告知她真实身份?”说着,眉头一皱,面上也夹杂了几许疑虑,“你既是心中有她,如何,不将全数之事坦白,再好生的,给她一个真正名分?”
白袍之人微微一笑,神色幽远清冷,然而面容上,却是煞气重重,阴森淡漠,“有些事,并非我不愿坦白,而是,时候未到。我之妻的名分,也非我不愿给,而是早已给了,但她,却当逢场作戏,不愿真心要罢了。”
说着,嗓音一挑,“今日我让你引她来,也因奶娘大限将至,我不过是要你引她过来让奶娘看看,从而能让奶娘安心离去。而今,奶娘已完成心愿,安心离开了,我此生,便再无牵挂,可安生行事了。也望你,回去后守口如瓶,不得对她透露关于我的半字,我之身份,待得时候到了,我自会与她亲自说。”
锦袍男子微微一怔,待回神过来,摇摇头,叹息连连。
“你行事历来雷厉风行,干脆果断,怎独独对她,也如此忌讳连连,举棋不定了?有些事,久拖并无好处。”
“特殊之人,当以特殊之法对待。再者,而今大计将成,我不可分心。”
锦袍男子越发叹息,“你心太大,计策虽是将成,但却生灵涂炭,杀戮太大,无疑是在与天下为敌!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出手,便无回头的路,你当真,要与天下之人作对?成为天下人人皆知的冷血魔头?”
话刚到这儿,锦袍男子面上也极为难得的漫出了几许无奈,“往事早已过去了,而今太过计较,无疑是让生者痛罢了。与其阴森的活着,还不如去追求幸福。我瞧那大旭长公主对你并非无情,甚至今日她本不愿出宫,也是因你之故,才愿随我同行。你若能收手,一心待她,不愁安稳一世,但你若不收手,执意按你之计行事,也许你与她,再也回不到原点,这些,你可明白?”
白袍男子满目幽远,并未出声。
锦袍男子凝他片刻,忍不住再度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野心与仇恨,是否比她重要,你自行度量。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不曾为你自己而活,而今,倒也该为自己考量考量了。有些野心,并非适合于你,你若是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但你若不收手,你也自该知晓后果。再者,大英那边,已知你并未亡的消息,这些日子,兴许会伺机而动,我不敢书信于你,怕那人知晓你行踪对你不利,是以此番专程用计来楚,也是想亲口提醒你一声罢了。”
“时辰已是不早,你若再不去梅林,她该怀疑了。”
白袍男子默了片刻,低沉而道。
锦袍男子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勾唇一笑,“罢了。我言尽于此,该如何行事,自是你之事。待得此番大楚之行落下,我便会回钟灵谷了,到时候你若想起我来,便去钟灵谷找我便是。我那后院啊,还埋了几坛子老酿,你若来了,我们再喝个不醉不归。”
说完,敛神一番,语气一沉,“保重。”
这话一落,不再耽搁,缓缓朝前踏步。
直至锦袍男子走远不见,白袍男子才回神过来,随即稍稍转身,满面阴沉凄绝的入得竹院院门。
天气易变。
今日出得行宫时,天空还晴空万里,阳光微暖,而今之际,天空却突然阴沉了下来,冷风也肆意拂刮,似要将人吹翻一般。
凤瑶与王能,静静立在梅林之外,目光则幽远的落在前方的梅林,只见,冷风拂动,刮落了树上的红梅,瞬时之间,鲜红的梅花瓣层层飘落,血红一片,却也壮观之至。
梅林中赏花之人,开始一波接着一波乘车离去。
凤瑶犹如未见,身子安然而立,静默无声。
待得许久,那梅花林中,东临苍与侍卫才仓促出来。
凤瑶捏紧了指尖的木盒,瞳孔一缩,满目复杂的凝他。
东临苍俊容上倒是依旧挂着柔笑,抬眸间,眼见凤瑶观他,他咧嘴朝凤瑶笑得柔和,待终于行至凤瑶面前,他才平缓而道:“长公主怎在这梅林外了?今儿在下与侍卫倒是迷路了,在梅林中转悠许久不得出路,本还以为能如上次在猎场中一般偶遇长公主,从而与长公主一道出得梅林,不料长公主竟已提前出来了。”
又是迷路……
这话入耳,凤瑶面色越发清冷,目光,也肆意在他面上流转打量,并未言话。
东临苍满目柔和,面色毫无异样,待被凤瑶盯得久了,他才伸手掠了掠被风吹乱的墨发,甚至调整了一番锦袍,朝凤瑶柔柔一笑,“长公主这般看着在下作何?可是风太大,吹得在下仪容不整,极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