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要看看,待知晓她这大旭长公主乃漏网之鱼,还未死于那场混乱时,那大周的新皇,是会领着重兵过来会她,还是,仍旧要如楚王最初所想的那样,有意与她结盟。
此举,无疑是险招,虽为孤注一掷,但也比在这楚京中畏头畏尾的困死为好。是以,无论如何,她姑苏凤瑶此际,本无退路。
思绪至此,她指尖越发用力,整个人森冷阴烈的朝那朝官望着。
朝官浑身的颤抖越发严重,告饶的嗓音自喉咙一点一点狰狞的挤出,“姑,姑娘饶命,饶命。”
凤瑶阴沉道:“我姑苏凤瑶历来不喜太过纠缠之事,但既是你撞到刀口上来了,那便由你去好生请你们那大周的新皇过来。就论,大旭长公主在此,好歹也是别国来使,望你大周皇帝,差人过来迎我入他那行宫。”
性命受危,朝官浑然不敢耽搁,忙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差人去……”
“不必了。就你,亲自去一趟。”
这话一落,凤瑶极是干脆的松开了那朝官,眼见那朝官顿时得了解脱,当即连滚带爬的朝后大退几步,随即当场翻脸,满目愤慨狰狞的瞪他,正要开口发号施令,却是未待他嗓音落下,凤瑶继续阴测测的出了声,“我大旭长公主身份,毋庸置疑。再者,本宫这人历来性子不好,你若胆敢犯上不恭,本宫,便敢要你性命。”
冷狠的嗓音一出,朝官下意识的噎了话。
凤瑶从怀中掏了掏,最后从手腕上取下了一只玉镯朝那朝官抛去。
朝官当即顺势伸手接住,待垂眸一望,便见手中的玉镯通体碧绿,色泽上乘,但若细观,却不难发觉这玉镯上竟还有几只蛟龙盘旋,特殊之至。
“此乃我大旭皇族之物,你带着它去见大周新皇。就言,我大旭长公主等候在此,有意与他结盟,从而两国并肩作战,助大周,灭得大楚这强敌。”
凤瑶嗓音森然冷冽,脱口的语气以及话语皆大齐凛然,威仪十足。
朝官被她这席话略微震撼,心口的陡跳还未平息,但又觉莫名的折服。
他垂眸将手中的镯子打量了半晌,才朝凤瑶点了头,随即强行按捺心绪,领兵出了院子。
院外,有兵卫急忙上前劝说,“大人当真要听那女人一派之言?若是当真就这么放过那几人,晋安候那里,大人该如何交代。”
朝官顿时驻足,目光朝那言话之人落来,“本官为官数十载,官场上的人,大多都容易看透与摸透。但里面那女子,举手投足皆是不凡,且言语大气,着实与寻常平民有天壤之别。最初本官还未太过主意到她,但此番被她威胁了回,倒是当真发觉,许是那院内的女子,的确是大旭长公主。”
说着,瞳孔一缩,本是苍白的面上也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几率笑,随即便道:“刘骏,你领五人好生守在这院门门口,不允院内的人出来。其余人,跟着本官去行宫觐见。这大旭长公主在此,别国余孽未除,想必皇上若是知晓大旭长公主在这里了,定是会高高兴兴的领着精卫过来绞杀。毕竟,上次都让这大旭长公主逃了,而今那大旭长公主自动出现,皇上定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将大旭长公主除了。”
这话一落,冷笑两声,随即不再多言,当即转身迅速离开。
院内,冷风拂动,凉薄重重。
徐桂春几人满身发抖,待得朝官与兵卫们全数撤走,几人才顿时脱力,纷纷跌坐在了地上。
凤瑶满目幽远的朝前方那不远处的院门扫着,面色凉薄阴沉,心底深处,也是阴沉一片。
半晌后,她才回神过来,稍稍转身,便见徐桂春几人正惊恐震撼的望她。却又眼见她目光朝她们落来,她们又是一惊,急忙仓促的垂头下去,满身拘谨,不敢言话。
“徐桂春。”
凤瑶默了片刻,低沉幽远的出了声。
这话入耳,徐桂春瞳孔一颤,犹豫片刻,便紧张的抬眸朝凤瑶望来,断续吞吐的道:“长,长公主有何,有何吩咐?”
她嗓音颤得厉害,语气中的拘谨之意也浓烈至极。
奈何这话入耳,凤瑶心口一沉,莫名之中,竟觉而今身份一露,什么,都似是变了。
她眉头也皱了起来,落在徐桂春身上的目光,厚重幽远。待兀自沉默片刻后,她才自嘲一声,“不过是流落异乡之人罢了,虽有身份,但也不过是受困之人罢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此地终归不是大旭,我虽有心救你们,但也仅得碰碰运气。倘若那大周新皇能被本宫说服,本宫自能救得你们,倘若那大周新皇不能被本宫说服,本宫也自身难保,救不得你们。”
她嗓音仍旧有些刚毅。
徐桂春却是满心拘谨,叹息怅惘,“长公主今日已是几番对民女出手相救了,民女一家几口能活到这时候,也全靠长公主所救。是以,无论长公主是否会抱住我们性命,我们对长公主,皆心生感激。”
凤瑶深眼凝她,自也知徐桂春这人极是实诚,也知进退。只是她这番话落得耳里,莫名之中,都还是一深一浅的在心底掀起了几许波澜。
倘若此番救不了徐桂春,她姑苏凤瑶,定不会真正安心了。
毕竟,这一家子,无疑是淳朴良厚,且对她姑苏凤瑶……有恩。
思绪至此,心头的幽远之意越发厚重,那一道道起伏沸腾的复杂感,也已流转全身,排遣压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