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历来不曾否认大旭对微臣的一切容纳与栽培。”
颜墨白瞳孔蓦的深了半许,脱口的嗓音,也极为难得的沉了几许。
凤瑶满目起伏,冷冽凝他。
他分毫不避,径直迎上凤瑶的眼,“大旭于微臣而言,自是有恩,长公主对微臣,自是有宽有容。这些,微臣自是记在心里。只是,长公主也莫要忘了,微臣历来不是忘本之人,也曾几次在长公主面上说过微臣对长公主并无恶意,只可惜,微臣有心记本,但长公主则始终无法相信。便是到了此际,长公主对微臣,仍是戒备抵触,多疑质问。”
说着,稍稍将目光从凤瑶面上挪开,那温润平和的嗓音,也不曾掩饰的透出了半缕疲惫,“长公主与微臣,也已接触这般久了,微臣是何性子,甚至有无真正对大旭下手,长公主自是了解不少。如此,微臣便问长公主一句,可是无论微臣如何解释,长公主仍是认微臣为佞臣,抵触挤兑,从而,打从心底的不信任?便是,微臣曾红绫铺就,不惜一切代价将长公主迎娶,长公主对微臣的看法,也依旧如初,并无,半点的改变?”
他极为难得说这么长的话,嗓音虽平和,但语气则幽远厚重,无形之中竟夹杂着几许压抑之感,令人心头发紧。
凤瑶一时被他这话噎住,面色一变,瞳孔冷冽阴沉,静静凝他。
所谓的是否对他改变看法,若如实细究的话,她自然是对他改变过看法。甚至于,她也能顶住满心的压力,心甘情愿的嫁他。
那场盛世大婚,直至今日,她都铭记于心,便是此番忆来,也是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发生一般。
这颜墨白曾经在她面前所做的一切一切,偶尔,令她震怒抓狂,偶尔,则会心生触动,而有时候,也会心有温暖,安稳平和,整个心绪与情绪,也会彻彻底底的被他带动。
她不是没对他改变过看法,甚至于,心底对他之感,也怪异起伏,触动莫名,令她心生彷徨担忧,不敢去触及心底深处那些对他的异样之感,只奈何,那些异样之感刚刚要从她的心底深处蹿腾出来,然而这颜墨白,竟是突然换了一种身份与方式,如此的,死而复生的,与她相见。
曾经那些所有的触动,在这相见的一刻,尽数被愤怒取代。
是的,愤怒。
她不知这人从大旭摄政王一跃而成大周皇帝这中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这人在她面前的突变,陡然之间,令她全然吃不消,更也没空来一点一点的消化。
她仅是觉得觉得怨怼,还有不甘,甚至,愤怒。
遥想前些日子知晓这人亡故之际,那种心底的空洞,无端的悲凉,甚至满身的凉薄怅惘,依旧是那般的清晰入骨,她分不清那种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心底似是空落了一块,补不上,无论怎么都补不上了。
她唾弃自己竟也会被情绪左右,被那些抑制不住的悲凉与空荡之感左右,只奈何,她姑苏凤瑶,终究还是有血有肉,全然无法一无所感,毫无情绪的,静视着这人的死亡。
然而,这人呢?
这个人啊,却是背着她,故意诈死,甚至还用其余之人的尸首来混淆视听,待得所有之人都以为他亡了之后,却待那场腥风血雨的惊变之际,待得诸国之人皆斗得几败俱伤之际,这人啊,却是唯一那坐收渔利,一跃登上这大周帝位。
若论缜密心思,何人,能及得上他。又若论腹黑与城府,这世上又有谁,能胜过他?
如今,这天下的胜利之人,却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的卑躬屈膝,自称‘微臣’,甚至还因她的质问而略显委屈,信誓旦旦的如个无辜之人一般逼问她是否一直不曾对他改变看法,不得不说啊,这人,无疑是,太过自恋。
思绪,层层的摇曳起伏,所有的情绪交织回拢,凤瑶着实是冷静不下来了。
袖袍中的手,已然再度开始紧握成拳,恼怒升腾而起,整个人,也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颜墨白眉头一皱,深眼凝她,欲言又止一番,却终归未言话。
凤瑶不再耽搁,阴沉狂怒的凝他,一字一句的道:“本宫往日自是对你改变过看法,本宫甚至也曾想过与你一直作戏,举案齐眉的扮做夫妻。但摄政王如今背着本宫做的这一切一切,早已将本宫对你的看法再度打回原形。”
她嗓音极其的冷冽阴柔,煞气重重。
这话一出,眼见颜墨白瞳孔一缩,面色也微微一变之际,她冷笑一声,“你今日的种种,将本宫对你的所有好转的看法全数耗尽。倘若你当真还有良心,甚至不愿本宫恨你怨你的话,你便放本宫离开!甚至,差人将本宫与徐桂春一家,一路送至大旭之地。”
她这话也极为决绝,阴沉尽显。
颜墨白赤红的瞳孔起伏不定,半晌,仍是静静凝她,一言不发。
“怎么,事到如今,话也全然说到了这份上,你还是不愿,放本宫离开?”这话一出,心底越发激动,“颜墨白!你怎能如此对待本宫!”
“微臣早已说过,近来这段日子,诸国局势严烈,并非长公主回国的最佳时机。”
颜墨白终是将目光从凤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