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一股药香味盈满鼻间,耳畔,则突然扬来一道厚重闷声。
凤瑶来不及推开面前这紧紧抱她的人,身子竟突然随着那人跌倒在地。
刹那,有温热的鲜血喷在了她的脸颊,周遭,惊慌的呼喊四起,凌乱的脚步声也蓦地由远及近。
凤瑶蓦地抬头,鲜血淋漓里,只见身下被她压着的人,双目紧闭,嘴角带血,眉头紧锁,而扣在她腰间的手,则强劲有力,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抱她撄。
柳襄。
这人竟是柳襄。
相较于第一次的自行撞柱,第二次的乔装胆大,这一次,这人竟是用这等方式,出现在她眼前。
不得不说,此人每次出现在她眼前,不是让她恼怒四起,便是……惊心动魄偿。
不远处,那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徒留一些御医惊恐焦急的朝这边涌来。
凤瑶回神观望,才见,此地竟是太医院。
方才追击黑衣人追得太过着急,是以入了太医院的后院池水边,竟也不自知。
“长公主,长公主。”纷繁惊恐的嗓音,自速速奔来的御医们口中溢出。
仅是片刻,御医们七手八脚的将凤瑶从柳襄的身上拉起,眼见凤瑶满面是血,御医们惊慌失措的问:“长公主哪里受伤了?微臣为您看看。”
“微臣为公主把脉。”
此起彼伏的嗓音,四面而起,纷繁嘈杂得令人头皮发麻。
凤瑶神色冷冽,阴沉而道:“本宫未曾受伤,倒是贼子逃脱,尔等速去各处宫门传本宫禁令,封锁整个皇宫,任何人不得出宫!”
御医一怔,眼见凤瑶态度决绝,皆不敢多呆,随即领命四散。
嘈杂纷繁的气氛骤然平静,徒留夜风浮荡,微微卷着几分极为难得的凉意。
皎洁的月色打落,盈盈清辉里,地上的柳襄,已稍稍掀了眼。
“柳襄为长公主受了一掌,苟延残喘,长公主则挥退所有御医,不曾留下一人为柳襄救命。难不成,长公主也是铁石心肠之人。”虚弱断续的嗓音,夹杂着半分自嘲。
伤成这样还能胆大的数落她,这柳襄的胆子,也是一如既往的大。
凤瑶面色微变,垂眸而下,沉寂的目光迎上了他的眼。
他正虚弱的笑着,眼里的自嘲与悲戚之色掩饰不住,嘴角的鲜血突兀狰狞,奈何纵是满身自嘲,浑身上下,竟也透出几分似是强撑而来的坚强。
“本宫若是当真铁石心肠,你又能如何?”待半晌后,凤瑶才将目光稍稍挪开,低沉而道。
说着,抬着袖子稍稍擦拭脸上的血迹,继续出声,“这世上,无情无义之人太多,你如此冒然出来为本宫挡上一掌,你便当真以为,本宫会对你心生感激?”
低沉无波的话,透着几许森凉。
柳襄似是并不诧异,面上依旧淡定平静,却又无端悲凉与自嘲。
“柳襄从未想过长公主会对我心生感激。柳襄卑贱如蝼蚁,自不敢奢望长公主对我另眼相看。方才挺身而出,柳襄也不为其它,只因,不愿看着长公主一介女子,被人欺负罢了。”他低低而道,说完,嘴角勾着的自嘲弧度越发而甚。
凤瑶神色微动,再度不深不浅的朝他望来,“只因看不惯本宫被欺负,是以便挺身而出,差点丧命。本宫倒是奇了,本宫待你,并无优厚,你如此拼了命的为本宫受上一掌,便再无其它缘由?”
他并未立即言话,仅是垂眸而下,皎洁的月光打落在他脸上,竟是衬得他面色微泛苍白。
待默了片刻后,他才幽远虚弱的出声道:“若说,确无其它缘由呢?”
这话一落,他眸子一抬,极为认真的望向了凤瑶。
凤瑶面色不变,低沉而道:“本宫历来相信,这世上定不会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若说你坦白今日之举是孤注一掷的豪赌,赌你冒险的舍命一番,从而令本宫对你另眼相待的话,本宫,倒会欣赏你直白通透的个性。”
说着,凤瑶淡扫他一眼,嗓音一挑,“抬起手来。”
他眼角微微一挑,低低而道:“长公主本是聪慧过人,若柳襄在你面前言慌,这效果,定然适得其反。是以,柳襄选择如实而言,救长公主也是只因不愿长公主一介女子而被欺负,若长公主仍是不信,柳襄,也无话可说。”
这话一落,他便不再多言,仅是依照凤瑶的话稍稍抬了手。
凤瑶瞳孔微缩,伸出两指搭在了他手腕的脉搏,低沉而道:“也罢,你不愿道明实情,本宫也无心再问。今夜之事,究竟如何,你自己心底知晓。再者,若论真正追究的话,本宫也用不着你来搭救,甚至,还阴差阳错的放走了那黑衣刺客。”
他神色一沉,面上自嘲之意更甚,随即抿了抿唇,低低而道:“长公主是在怪柳襄多管闲事,误了长公主捉人之事?”
凤瑶淡道:“本宫,最是不喜满腹算计之人,而你,本宫不曾太过了解,对你的某些举措,也猜不透。但,你是个聪明人,本宫,也喜你这般的聪明人。倘若,你处处针对摄政王,一心报仇,本宫并不阻拦,但若你要在宫中兴风,本宫,决不轻饶。”
说完,凤瑶已是收回搭在他脉搏的手指,低沉而道:“你脉搏略弱,气虚微乱,但却并无大碍。这几日,让御医为你熬制活血化瘀的汤药喝喝便好。”
这话一落,凤瑶不再多呆,站起身便踏步而离,奈何足下刚行两步,柳襄虚弱厚重的嗓音再度扬来,“长公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