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浮动,月光皎洁。
周遭,宫灯微微,光影摇曳,再加之周遭有夜虫低鸣,鸣声由近及远的回荡,一时,倒衬得周遭气氛越发清寂。
凤瑶静静的望着赢易,并不言话,只是不知是否被周遭沉寂清幽的气氛所扰,竟也发觉,这赢易的面色,莫名的厚重沉寂,那双朝她静静望着的目光,也似积满了紧张,甚至期待。
自打她回宫以来,这赢易给她的感觉,便是小小年纪竟已厚重老练,但如今之际,却觉得他,仍如以前那挨了打从而可怜兮兮望她的孩童。
此际,他在紧张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童年不幸,惠妃不喜,是以,即便她姑苏慕容将他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再给他几颗糖,几枚瓜果,再威胁他不要再哭,如此,便让他记挂了,多年吗偿?
思绪浮动,凤瑶神色越发沉寂,有些话,似也不愿开口道出。
奈何他并不放弃,静静的望她,执着的继续问:“皇姐,以前你欺我打我,但却能在我脆弱无助之际,宽我待我,而今,你从道行山上回宫,可是因为母妃之故,因为皇上帝位之故,曾对臣弟,动过杀心?”
凤瑶阴沉观他,“你究竟想问什么?”
他自嘲而笑,嗓音有些厚重与幽远,“臣弟只想知晓,皇姐是否对臣弟动过杀心,是否为了皇上,而对臣弟动杀心。”
“如今问这问题,有何用处。你也聪慧过人,自该猜得到本宫心思。”凤瑶深眼凝他,低缓而道。
说着,略微干脆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继续道:“如今的皇上,乃本宫最是心系之人,谁若对他不利,谁若威胁到他,本宫,自会杀谁。”
他目光骤然颤了颤,似是明白了什么,随即垂眸下来,“便是臣弟对皇上绝无二心,对皇位也绝无觊觎,皇姐,仍是对臣弟动有杀心?”
凤瑶目光朝不远处的花丛落着,神色幽远,“赢易,有些事,也非本宫之愿。本宫不知你今夜究竟想验证什么,但只要你不觊觎皇位,不对皇上不利,只要你好生在边关奋斗,为国分忧,本宫,自也不会亏待于你。”
这话一落,凤瑶神色微动,再度朝他望来。
他依旧垂眸,准备却勾了勾,极为难得的笑了笑,有些幽远,又有些自嘲与凉薄。
“皇上有皇姐陪在身边,无疑是落到了福窝。只是,皇上年纪虽幼,但却心智不幼,有些事,他皆看在眼里,心底也有看法。皇姐一心将他推上皇位,一心要将他培养成为大旭的帝王,但皇姐可有想过,也许,皇上根本就无心皇位,更不愿意,当大旭的帝王?”
凤瑶神色蓦地一沉,“你究竟想说什么?征儿年纪尚幼,此际虽是不明白本宫的安排,但等他长大了,定也会明白本宫苦心。”
“皇姐的确是煞费苦心,的确是在一心一意为了皇上。臣弟只是想提醒皇姐,皇上年纪虽幼,但心智不幼,臣弟也担忧皇姐苦心付出,最后……”
凤瑶瞳孔蓦地一缩,心底突然生了半许烦躁。
今日摄政王对她也是这般说,而今这赢易又这般说,只奈何她那幼帝,稚嫩良善,小小年纪竟被这二人如此看法,无疑是有些欺人了些。
无论如何,她姑苏凤瑶也是不信,有朝一日,她亲手培养出来的幼帝,会反过来对她不利。
思绪浮动,凤瑶心底起伏不定。
待半晌,她才强行按捺心绪,低沉而道:“本宫与皇上之事,三皇弟还是少顾为好。这两日,你便好生陪陪你母妃,若要出宫游玩,本宫也允。”
赢易面色微变,眉头一皱,无奈厚重的朝凤瑶望来。
凤瑶淡扫他一眼,而后挪开了目光,淡声而道:“夜色已是不早,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这话一落,凤瑶不再耽搁,转身便朝前行。
一路上,月色浮动,凤瑶面色幽远,一言不发。
王能与几名宫奴则在身后缓缓跟随,脚步平缓。
许久,待抵达凤栖宫的殿门前时,凤瑶突然驻足,低沉沉的朝王能道:“世上,最是值嫁的便是亲情,最是无价的,也是亲情。王能,你且说说,这皇宫之中,手足之间,是否,真有亲情?”
王能怔了一下,面色也略微有些复杂,随即沉默片刻,恭敬缓道:“连属下这等暗卫之间都有情义,手足之间,定也会情比金坚。”
是吗?
暗卫之间,乃生死之交了。但皇族中的子嗣,则是,勾心斗角啊。
若是有朝一日,一些的预言皆成了真,那时候,手足反目,她姑苏凤瑶,最后,怕也是,死不瞑目吧。
思绪翻腾,心口无端发堵。
王能似是看出了什么,犹豫片刻,恭敬而问:“长公主可是有心事?”
凤瑶回神过来,敛神朝王能望来,只道:“不过是随意感慨罢了,并无大碍。”
说着,话锋一转,“你今日与校场中选拔人才,进展得如何了?”
王能垂眸下来,恭敬缓道:“已择出十人来了,待属下再对这十人多加观察与评判,再推荐给长公主。”
凤瑶点头,“昨夜那逃脱的凶手,也需加紧力度搜查。再者,差精明点的暗卫去查探宫中与惠妃结怨之人,看看能否得出凶手的消息,另外,去太医院为柳襄带句话,就说,他昨夜才为本宫受了一掌,待在宫中修养两日后,本宫再准他之求。”
王能恭顺点头,随即便要转身离去。
凤瑶瞳孔微缩,唇瓣一启,未待王能踏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