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侯府的这场寿宴乃是黛玉出嫁前替老父张落的最后一次,故而格外用心,一连摆了三天的席,宫里太皇并当今也都各有赏赐,且除了从前的那副百寿图,晴雯又添了一副她自己绣了近一年才得的福寿双全的屏风,十分增色,连一向不在意这些的林如海都难得称赞了几句。
于是寿宴结束后,想着要亲自感谢晴雯一番的黛玉由绿柳陪着坐车往晴雯家来,也是想着最好能借着身份压一压多浑虫夫妻两个,安心过日子少给晴雯添些堵才是。
谁料这马车才进了小巷子,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有家人赶着过去瞧了方来回禀黛玉,正是晴雯家出的乱子,有两个年轻公子正同多姑娘不知争论什么,偏那其中之一叫人认了出来,原是萧洋。
“这是怎么回事?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左右两边都是熟识的,想必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听见萧洋也在黛玉不免吃惊,只是仍旧执意过去,绿柳等拦不住,便遂了她的心意,忙忙的找出毡帽来围好,而这功夫家人也上前喝住了众人,清了道路出来一应护着黛玉进了晴雯的屋子。
彼时众人都已住嘴,黛玉只唤了晴雯进来,叫她一一的将缘故说明白。
原是那柳湘莲自那夜喝醉之后心下过意不去,偏他此生又立意要娶个绝色的,见过晴雯之后便念念不忘,这一个月里上门提亲了三四次,因着晴雯觉得没意思,多浑虫两个便不敢应下。而今日再来多姑娘一时没忍住,言语间多有挑逗,跟着柳湘莲同来的萧洋看不惯,两下里都不是好相与的,这才吵嚷了起来。
“这位柳公子原也是世家子弟,只是如今败落了,论理你们两人倒也相配,只是你若不愿,我替你出面赶了他就是。”
黛玉见晴雯低着头,也不说应还是不应,心里也拿不准她是个什么意思,便只看向绿柳,绿柳虽也不解,到底想了想一拉晴雯,只跟黛玉笑道:“姑娘容我们两个说句悄悄话。”
说着便将晴雯拉进内室,黛玉微微一笑,又叫人将多姑娘唤了进来,只看着她冷笑道:“论理你们家的事儿不该我插手,只是你这个做嫂子的也忒过了些,晴雯虽说不是你们亲妹子,但她哪一样是差的?你们自己不说替她张落终身,如今反倒为此闹将起来,我倒是长了见识。”
黛玉生气,多姑娘的一身威风早就吓到爪哇国里去了,哪里还敢要强,只得诺诺的点头称是,无论黛玉说什么都不敢还嘴,一时黛玉说累了,又打发王嬷嬷出去训斥多浑虫,倒叫憋了半晌的萧洋看着好笑。
这功夫绿柳晴雯也有了分辨,晴雯在内室没出来,只绿柳笑着同黛玉点头,又看着多姑娘冷声道:“晴雯说了,有这么两个人她这辈子恐都别想嫁出去,免得日后闹得家宅不宁。”
原来晴雯心里对柳湘莲也是愿意的,只是忧心多姑娘,生怕她日后行事没个分寸,且她们家在没个亲戚长辈,一应都是要自家同多浑虫夫妻两个张罗,晴雯难免不担心,倘若多姑娘不要脸……自己是没脸和她一起丢人。
“姑娘这话说的,我…..”多姑娘听见这话便觉委屈,才要分辨,只是碍着黛玉不免又将后头的话给咽了进去,谁料黛玉让她趁着今日把话都说清楚,方才满脸的不服道:“我还不是为着我们家姑娘好,那姓柳的其实我看着不错,人物是难得的,相貌也和我们姑娘配得上,虽说孤身一人,但我们家本也没个亲眷兄弟,都是一样的,再者……再者我都验过了,他能把持的住,日后我们姑娘过去,我也能放心不是。”
一语说的黛玉想笑,好容易忍住了,方才叫来王嬷嬷,先使唤她老人家去问了柳湘莲的意思,让他将身价底细说了个清楚,心里有了数,又将人赶了出去,只说叫他回家听信儿。
柳湘莲无法,只得跟着萧洋走了,王嬷嬷方复又进来,一面说教了多姑娘,一面又笑着跟黛玉道:“这事我替姑娘揽下了,出来这许久,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姑娘快家去吧,我留在这里再商量商量,免得姑娘在她们都不好意思。”
“我怎么就这么碍人眼了。”黛玉知道自己在这里碍事,便一面笑一面打发人将带给晴雯的东西放下,嘱咐了又嘱咐,留下绿柳陪着王嬷嬷方才自己带着人家去了,到底心里惦记着此事,王嬷嬷回来前整日都坐卧不定的。
好在至晚间这事总算有了了解,果然是喜事一桩,王嬷嬷认了晴雯做干女儿,将这桩婚事彻底揽过,而那边柳湘莲也由着萧洋帮他打点了提起的一应事物,连并着他祖传的鸳鸯剑一起送至晴雯家提亲,各色事物礼仪都是齐全的,虽说到底有些仓促,但好歹也算说定。
黛玉听了便十分高兴,拍着手笑道:“妈妈十月里要给王家哥哥娶亲,倒不如两件喜事一起办了,娶媳妇嫁女儿,双喜临门当真再好不过。”
“若是老天爷成全,只怕到时候还有一家呢。”王嬷嬷笑着接过雪雁端来的茶,对着一众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丫头们摇了摇头,只向黛玉道:“今儿见着的正是萧家大爷,而且听着那意思放佛萧公子也看上了谁家姑娘,这可不也是喜事?算算日子,南边孙姑娘去了快三年了,听说萧家也是急得不行,。”
萧洋死去的未婚妻黛玉也曾见过,小时候是个挺可爱活泼的姑娘,只是不想一场病就没了。自己十年没有回去,扬州人事想来大变,黛玉远在千里之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