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长生第四次推开殿门。而这一次没有漫天飞花、没有轻柔乐曲,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人、一衣罢了。
长生挺直背脊向前行走着,他的面容仍然苍白如玉,他的身姿仍然从容自得。火红色的宽大衣摆微微划过地面,那衣衫拂动之间让人感觉是炽热的鲜血在空中蜿蜒而下。
只见他每走一步,所过之处的花瓣便悠悠地从地面浮起,似乎在等待着最后一次灿烂辉煌。
将绝沉默地看着长生。他知道这并不是衣衫火红宛若鲜血,而是这衣衫本就浸透了滚烫的鲜血。长生苍白的面容配着这染血的衣袍,那一刻的艳丽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将绝不止一次觉得,长生根本不需曲,他哪怕是单单站在那儿就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空气中的血气似乎越来越重了,残余的些许花香掩不住血液的芬芳,将绝的身体完全落在阴影之中,谁也看不清他如今究竟是何表情。
将绝在想,也许长生真的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红色本就是血一般的颜色,无论长生伤得多重,都能被这套衣服完美掩盖住。长生既然不再抑制伤势,说明他的灵力早已不够,可纵使如此他竟还是走了出来。
长生不仅是出来走秀,他还只让雷霆花花瓣消失,任由着普通的花瓣残留在地面上。他似乎是想借此误导众人,就算有人怀疑这雷霆从何而来,从仅剩的花瓣中也得不到任何线索。
将绝发现长生惯会装出平静的模样,就算受伤也要强撑到底,他现在也弄不清长生到底伤到何等地步。他只知道总喜欢将自己逼上绝路,他总喜欢用最决绝的姿态来面对一切,时无常之事如此,花容宗之事亦是如此。
将绝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该跟在此子身侧,他突然想起了那日琼玉宗前长生赠予他的带刺玫瑰,长生像极了那玫瑰,稍一触碰仿佛就要被扎得千疮百孔。
时至今日,将绝才觉得自己稍微懂了长生几分。长生看着淡漠,实则只是太过压抑。将绝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潜移默化地被长生影响,他无法想象几年后之后自己会变成怎般模样。
百年前的一战让他永远失去了忠诚,百年之后他不想因为长生而渐渐恢复本性,他不想再将一切揽在身上、不想再多管闲事。
将绝慢慢收紧了握着长剑的右手,长剑外黑布粗糙的质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刚想移开视线不再看向长生,突如其来的盛大一幕便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此刻长生已经走完了秀,他遥遥站在峰顶之上,轻薄的月光似乎也留恋他的面容,在他的身侧缱绻徘徊。然而再度震惊众人的不是他有多俊美,而是地上的那些花瓣。
长生走过之处的花瓣全都飘离了地面,刚开始众人还没察觉到这有何奇妙之处,然而一个乘上飞剑准备离去的观众低头俯瞰长生之时,骤然发现了这些花瓣的特别之处。
他看着看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让身侧的人也飞到空中向下看去。
从高处看去,那些漂浮着的花瓣竟然连成了两个字,那两个字是——“长生”。
之前众人都没关心过长生走秀之时何时直走、何时侧身,他们自然从未想过他的步伐下藏着这样的玄机,想也没想过那柔软的花毯还能造就另一种美景。
原来长生走秀之时并非随意而走,这些花瓣也不仅仅是简单的装饰,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鲜花易枯,他却用花瓣来书写他的姓名,用这样惊艳的方式向花容宗宣告他的存在。
今日长生造就了太多的震撼,今日之后小千世界之人怕是都会知晓长生之名,都会感叹原来世间还有他这般俊美张扬之人。
当所有飘浮着的花瓣再度落下之时,长生浅笑着走到了峰顶中央,他第一次抬头看向高台上的扈临渊:
“这套衣服很合我的眼缘,我可否出钱买下?”长生平静地说道,面上没有流露出半点重伤之色。然而他说话之时,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缓缓沾湿里衣的灼热感。是了,他之所以要买下这衣服,是因为这件衣服沾满了他的鲜血,他无法再换下来。
“……送你。”扈临渊没料到长生会有此一问,他回过神后倒是没有再和长生过不去。之前让长生穿女装是他失算了,好在现在这件事没闹到最坏的地步,他还有补救的机会。
长生对于扈临渊的回答并不意外,事实上他的灵卡上早就一枚灵币都不剩了,哪有钱买身上的衣服?他不过是料到扈临渊想借此和自己缓和关系罢了,扈临渊信奉者利益至上,个人恩怨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长生顿时厚着脸皮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那件白色里衣也送我如何?毕竟它可是见证了我奇迹般躲过雷霆的壮举,我该好好收藏它。”白色里衣上也满是血迹,自然不能留在花容宗。
“可以。”扈临渊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那不过是一件残缺的衣服罢了,就算长生不讨要,等待它的也只是被烧毁的命运。
“今日我表现如何?”长生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并未没急着离去,他反而强撑着精神又和夜良弓交谈了起来。
本来还心存疑虑的夜良弓闻言错愕了一瞬,他之前正猜测着长生是否真的躲过了雷霆,毕竟那一瞬间雷霆可是擦着他的肩膀划过的,若是没受伤未免也太幸运、太说不过去了。现在看长生的表现,也许这一切真的只是他多想了?
“非常完美。若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