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生和将绝走出楼阁之后,最先注意到的是扑面而来的雪花。与幻境中的灼热盛夏截然相反,如今的小千世界正处晚冬,出来之后竟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们两人随意地站在峰顶上,然而峰顶之上却久久没有人开口,长生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东郭图,东郭图感觉到长生的注视后瞬间回过了神。只见他让身侧愣住的弟子们收起了灵镜,随后转过身来对着长生说道:
“这次拍广告的任务酬劳是九万灵币,今天之内我会让人转到你的灵卡上。”
长生闻言微微挑了挑眉,他本以为东郭图会让他和将绝重拍几次,最后再从那些广告中选出一个最好的,没想到东郭图这么好说话,夜光酒的广告竟然一次就通过了。好在三千世界之人追逐美色无关性别,不然若是让他与一个陌生女子拍这样的广告,别说一次通过了,拍不拍得出来都是另一回事。
如今既然东郭图觉得这个广告不错,长生也不打算和他继续折腾下去。因为马上就是小千世界的宗门大比了,算上走秀、拍广告的报酬和之前登上《修真报》后得到的打赏,他勉强赚够了踏入金丹境的灵币,长生准备趁机打算闭关几个月,尽力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
“那酒味道不对。”就在返回宫殿的路上,沉默许久的将绝突然出声提起了刚才拍广告时的事。将绝的声音仍是其独有的低哑懒散,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你是指最后的夜光酒?”长生没料到将绝会有此一问,他听到这话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低声笑了起来。
将绝盯着长生漆黑的眼眸,长生的桃花眼纵然在白天也足够惑人,但在之前幻境营造出的夜色下,他的眼睛显然更加不同。不过比起夜色中那令人不受控制地怦然心动的眼睛,将绝反而更习惯于长生如今的模样。
“我的确在酒里面加了点小玩意儿。”长生也没觉得这是需要隐瞒的事,他毫不在意地回视着将绝,无所谓地承认了自己刚才耍的小把戏。
“小玩意儿?”将绝不自觉地重复着长生的话语,在幻境中他和长生杯盏交错举樽共饮,却没发现长生究竟做了什么,他最近面对长生时似乎真的是太过放松了。
“说起来我这还是和你学的,也许你还能算是我的半个师傅。”长生感觉到将绝投来平静的目光,语带笑意地慢慢解释道:“你知道的,我现在唯一的本事就是变花,于是我就揉碎了花瓣掺进了夜光酒中。”
长生说完之后却发现将绝还在看着他,完全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他稍微一想便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疑惑些什么:“……你想问的根本不是为何夜光酒味道不对,你在好奇我那时的眼睛?看不出来你也会有好奇心。”
长生也没那闲工夫卖关子,他直接便告诉了将绝缘由:“想想看吧,光是我们如今所在的小千世界便有成千上万种花,何况是这三千世界?各色各样的花朵数不胜数,其中总有那么一两朵花有明目之效。你当时若是少喝点酒,怕是早就能自己想明白了。”
原来这便是夜光酒味道不对的原因,也是长生最后一眼为何如此摄人心魄的原因。将绝听懂了长生话语里暗含的调侃之意,他还想到了酒楼屋檐上摞满了的空酒坛,也不禁勾唇笑了起来。
事实上长生说错了一件事,就算他少喝点酒,他也不会想要利用花瓣的奇异之效来造就广告中那转瞬即逝的一个画面。长生总能将常人无法想象之事化作现实,这个广告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至于长生所揉碎的花瓣究竟是否只有明目之效,或许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将绝很清楚,长生是个聪明人,他说话时惯会避重就轻,尤其喜欢说一半留一半,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此事。”将绝虽然知晓了广告最后一幕的前因后果,但他仍不明白长生所说的“这还是和你学的”究竟是何意。
“你忘了?这事的确是你给我的灵感。那天走‘拂尘路’时我送过你一朵玫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当时把玫瑰花瓣捏碎了掺入酒里。今日我也尝了一下,我觉得混着鲜花汁液的酒并不难喝,甚至称得上是别有风味。”
“……你看见了?”将绝根本不在乎夜光酒味道好不好,他在意的是长生前面的一句话。他当然不会忘记当日之事,当日长生在他酒坛里变出了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枝上的刺伤不到他的手,却扎进了他的心。那时长生正在和琼玉宗宗主钱经义交谈着什么,将绝没想到他会记住自己的举动。
“自然,我可是经常注视着你。”长生依旧用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着将绝的疑问,他没注意到身后将绝陡然暗沉下来的眼眸和他愈发危险的视线。
将绝站在飞剑上盯着长生修长的背影,时至今日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将绝意识到有的人能凭借一把剑举世无敌,比如他自己;有的人则能靠着几句话纵横天下,比如他眼前的长生。他发现自己总是差点就被长生随口的一句话给蛊惑到,或者说,他早已被长生蛊惑到了。
“不说这个了,就在我们拍广告的时候,花容宗倒是传了一则消息来。这次小千世界的盛典由花容宗主办,他们说从我当日的走秀中得到了灵感,准备重新安排走秀的事宜。总而言之,花容宗想将新衣的走秀放在盛典的开幕式上,估计花容宗是想借盛典的名气而带动衣服的贩卖,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