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快去看看吧,安成哥在工地上出事了。”王林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进门就喘着粗气大声说着这句话。
我妈听到这个消息,感觉五雷轰顶,当即就立不住了,我在旁扶住我妈,着急道:“王叔,我爹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林叹了一口气,才说:“安成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从高铁架上摔了下来,砰的一声,把干活的人都吓坏了,大家也顾不上干活了,工头赶紧打了120,这时候应该正在县医院抢救呢。”
我妈听了这话,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我妈可能从未想到,本就贫寒的家庭竟会遭受到这无妄之灾,若是我爹有个三长两短,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想到此处,我妈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虽然才21岁,但毕竟是个男儿,比起遇事惊慌,只知哭泣的我妈,倒是多了几分镇定,见我妈哭泣不止,忙劝道:“妈,你别哭了,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赶紧去县医院看我爹怎么样了,手术肯定不少钱呢,赶紧想办法筹钱救我爹,才是正事。”
我妈被一语惊醒,连说对对对,赶紧去医院。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我妈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不断的叹气。好在工头是本村的,还算个忠厚之人,他向我妈说明,我爹是因为违规操作,才会摔下高铁架,工地上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证。不过,他会负担一半医疗费用,剩下的一半,由我妈负责。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我妈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结果。
手术进行的十分顺利,我爹保住了一条命,却彻底断了一条腿。医生说只怕这辈子再没有劳动能力了,好生休养,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勉强拄着拐杖行走。
穷家薄业的,哪里在医院耗得起,手术后一个星期,我爹就出了医院。为了治病,家里的积蓄所剩无几,还欠了六万块钱外债。这在当时的农村,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几乎相当于我妈在纺织厂打工三年的纯收入。
面对雪上加霜的家庭,我自然是不能闲在家里了,我爹没有了挣钱的能力,家里外债累累,我妈一人独木难支。而那些之所以借钱给我家的乡邻亲戚,一方面固然是看重情义,另一方面,他们也认为我很快就会打工挣钱,母子二人省吃俭用些,怎么着,两年之内,也能还上大部分钱。
事到如今,摆在我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继续进厂打工。自己家境沦落至此,自己已经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只要能挣钱,能多挣钱,再苦再累,自己也要去干,因为,这是一个男儿对家庭的责任。
“小泽,妈跟你说件事。”我妈叹道,“你也大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正是用钱的时候,那天听你姑姑说起,你表哥在外面酒店工作,管吃管住,一个月能挣五千多块钱呢。我问了问,那个酒店还在招人,正好这几天你表哥回来一趟,你这次就跟着你表哥去吧。”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我也知道,家里不容易,说实话,我也为工作发愁,既然有这样的好事,那我就跟着表哥去看看,在大城市,也长些见识。”
听到表哥刘亮已经到家的消息,我第一时间赶到刘亮家中,表兄弟久不见面,分外亲热。当我询问刘亮在酒店的生活状况时,刘亮当着父母的面,只说挺好的,然后把我拉到自己卧室。
刘亮这才细细看了看我,笑着说:“没想到,好久没见你,你长得竟然比我还帅,又有一米八五的个头,如果再会说些恭维话,保准在夜总会能赚大钱。”
我听得一怔,不由问出了声“夜总会?”
刘亮嗯了一声,见我一副吃惊的表情,笑着说:“咋啦,小泽,你这么吃惊干吗?”
我疑问道:“夜总会不是那种地方吗?你不是在酒店吗?你怎么会在那里工作,你在那里做什么?”
刘亮瞟了我一眼,却是问了一句“小泽,你也二十一岁了吧,开荤了吗?”
我虽然人品正直,但身处社会,耳濡目染中,免不了会听到一些粗俗的话,虽然我从不说脏话荤段子,但并非我不了解。见刘亮这样问我,我只得如实回答:“没有。”
刘亮似是嘲笑一般叹了口气,说:“你还真是个好孩子呢,不过我可告诉你,社会是现实的,我也曾经和你一样是好孩子,但是在社会的摸爬滚打中,我发现,社会容不下好孩子。”
我没有接话,刘亮继续问道:“会喝酒吗?”
我点了点头,轻声道:“会喝啤酒,喝的不多。”
刘亮笑了笑,说:“还算不错,还有的教,就怕你好的太彻底,好的没夜店敢用你。”顿了一顿,见我一副迷惑的表情,叹道:“小泽,说实话,你挺好的,但在夜总会这种地方工作,你的好,只能成为你的累赘。”
我嗯了一声,刘亮见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我告诉你,你不跟我去省城,你没有更好的路可走。你家的情况我都知道,这么多外债,你要是留在县城,几年能还的清。厂子的工作把人累死,你才二十一岁,要是下车间受罪,我敢说不到一年,你看上去就像三十岁了。”
我知道刘亮说的是事实,这才不到一年,乐康现在一看上去就像一个标准的民工,哪里还有半点学生的影子,如果自己步其后尘,估计也会越来越沧桑的吧!
想到这里,我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笑。有钱人长得高,长得帅,那是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