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可是,当这个社会容不下好孩子时,我只能慢慢变坏。
黄灿走到顾晓辉身旁,眼光瞟过我,粗声说:“辉哥,我倒有个主意,这事既然是这小子挑起来的,就让他承担后果,也算给他个教训,让他懂点规矩。咱车间除了他正好十个人,不是每人罚款一百吗,十个人就是一千块,这钱,让这小子出。”
只要是对一个人有利的事情,总会得到这个人的大力支持。黄灿的这个主意得到了除我以外的所有人赞同。毕竟,没有谁会愿意白白损失一百块钱,他们巴不得有人能帮他们出这笔钱。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不受损害,别人是死是活,他们才不会在乎。
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会像羊羔一样任人宰割,我大声争辩道:“凭什么要我出钱,是你们打架,你们犯的错,凭什么要我来承担。还有,你们向我要钱,属于勒索,勒索是犯法的,你们要是真敢这样做,我就报警。”
顾晓辉听了这话,嘴角泛起一丝嘲讽,故意向着旁边的人高声说:“真是没想到啊,咱车间里竟然蹦出来了一个律师,还在这里向我们普及法律知识呢,勒索,哈哈哈哈,你有本事就去报警啊,现在就报吧。”
黄灿附和道:“小子,别拿报警吓唬我们,没用,我们也是混过的,警局我比你熟。现在,你拿出一千块钱来,帮我们交了罚款,然后卷铺盖滚蛋,这事就算翻篇了,从今以后,咱们各走各的道,两不相干。可你要是铁了心,执意不给的话……”
我直视黄灿,倔强地说:“如果我不给又能怎么样?”
顾晓辉向旁边几个工人使了一个眼神,几个工人立即心领神会,上前就将我摁倒在地,并翻着我的口袋。虽然我极力挣扎叫喊,但其中一个工人还是掏出了我的钱包,递到了顾晓辉手中。
顾晓辉打开一瞧,里面恰好有十张百元钞票和一些零钱,便抽出了整钞,把仅剩零钱的钱包扔到我身上,还很有义气地说:“小子,我说话算话,说要一千就要一千,现在,你可以滚了。”说着挥了挥手。
几个人放开了我,我挣扎着爬起身来,经此一事,我知道自己在这里是肯定混不下去了。我本想要回属于自己的钱,毕竟这钱是刘亮给我的救急钱啊,如果自己离开了这里,一时半刻的,再找不到别的工作,这一千块钱就是支撑我活下去的资本。
可是我也明白,自己硬抢是抢不过来的,怎么办,难道就任凭这钱白白让他们夺去?看来,眼下只能实行在别人看来最怂的一个方案,求助车间主任。
我这样想着,就快步离开了车间。因为我表现的一向老实,顾晓辉也认定我没混过社会,也不会认识什么人,我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所以看我离开,只当是我知道自己无能,所以只好狼狈的离开了。
车间刚刚恢复到了工作状态,车间主任又一次踏进门来,张口就骂:“你们他妈.的挺有招啊,人家孩子来这儿老老实实工作,怎么就惹着你们了,赶紧把钱还给人家。”
顾晓辉很是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内心大骂了一声怂货,他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做出如此“丢人”的事。要是我叫几个兄弟来,和他们打上一架,要回钱去,也许他嘴上不服,心里也会认为我还算个男人,干了爷们该干的事。可是我竟然去打小报告,车间所有人对我的行为都表现的十分不屑。
黄灿反应最是灵敏,赶紧上前说:“主任,这是误会,我们只是逗他玩玩,谁真想要他钱了,这孩子也真不禁逗,还没怎么着,就跑出去了,还惊动了主任您过来。”
顾晓辉也还算有点眼色,在这种情况下,赶紧把钱拿了出来,递到我手中,装出一副笑脸说:“你也是,逗你玩玩,你还当真了,我还真能要你钱啊。”
我接过钱来,就往外走,车间主任喊道:“哎,你干吗去?”
我想着自己在这里干了不到一个星期,估计厂里是不会给我发工资的,而且照目前的情形,车间的人都对自己心怀怨恨,在这里是很难混下去了,只有离职一条路可走。
但是我并没有直接说出离职二字,只怕自己说了出来,又会引起纷争,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只好谎称上厕所。
顾晓辉等人是心知肚明的,他们知道我走出车间的门就会一去不回,但是他们不能出言阻止。因为此刻我离开,顾晓辉还可以向车间主任声明,是我心量狭小,经不得玩笑,主动离职。如果当着车间主任的面把离职之事挑破,反而坐定了自己勒索的事实。权衡之下,顾晓辉也没说话,任凭我离开了此地。
失败,又一次工作失败。
我离开了印刷厂,茫然走在街头,自己只是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怎么就这么难,为什么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别人的刻意刁难?自己错了吗,没错啊!父母、老师他们就是这样教导自己的啊!
不要参与打架斗殴;一旦发现打架斗殴之事,要及时上报;在遇到他人勒索时,要及时告知父母老师。这三条被父母老师视为金科玉律的行为准则,自己都照做了,可是自己却被别人鄙视嘲笑,被别人打脸,甚至还丢了自己的工作!
我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可是,当这个社会容不下好孩子时,我只能慢慢变坏。
我没有上大学,可是社会大学却给我上了深深的一课,我会记住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如果老实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