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大理寺门前便响起了一阵鼓声。
顾云恒自然知道事关重大,所以早早的来到公堂案桌后,正襟危坐,将景贞传唤进来,一拍惊堂木,声音沉重有力道:“堂下所跪何人,状告何事?”
景贞双膝跪下,悲声道:“大人,民女景贞,状告刑部侍郎江秉文,诱骗民女,杀人害命。”
录事的主簿神色一惊,手中的狼毫滞了一下,继而将这句话写了上去。
顾云恒神色一凛,正色道:“你既状告江秉文诱骗杀人,可有证据?”
景贞连忙从身上摸出一张信纸,双手呈上,郑重道:“大人请看,这就是江秉文的亲笔书信,信中曾许诺民女高中后,便娶民女为妻,可是如今,江秉文却出尔反尔,抛下民女,娶了御史大人之女为妻。”
早有衙役将书信接过呈报给了顾云恒,顾云恒瞟了几眼,将书信放在了案桌上,沉声道:“你与江秉文可有婚约?”
景贞微微摇头,低声道:“并无婚约。”
顾云恒正色道:“既然没有婚约,也就是说,你二人只是私相授受。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即便这封信是江秉文亲笔所书,也证明不了什么。本王且问你,你既说江秉文诱骗了你,他骗了你什么?”
景贞脸色微红,似是难以启齿,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他,他骗我说,会一辈子真心待我,我还怀了他的骨肉,后来父亲得知此事,逼我自尽雪耻,孩子,孩子也因落河小产了。”
顾云恒继续问道:“男女之间的情话,终究做不得数。本王问你,当初是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江秉文强迫你委身于他,才致使你有了身孕吗?你且如实说来。”
景贞羞红了脸,诺诺道:“民女不敢扯谎,当初是,是他提出来的要求,民女本欲拒绝,结果他力气甚大,民女敌不过他,只得半推半就的,做下了这等错事。”
顾云恒淡淡道:“也就是说,这件事,是你默许的,而且在行事过程中,你也没有任何反抗。既是两厢情愿,又何来诱骗一说。若真按你所言,古往今来,多少才子不曾fēng_liú,多少才子对佳人说过海誓山盟,许过天荒地老,这些话若都作数,只怕大牢里早就人满为患了。”
一直站在一旁听审的苏锦春有些听不下去了,大声道:“那依着王爷的意思,江秉文诱骗良家妇女,却在与景贞恩爱过后,不负责任,抛之不顾,致使景贞落河小产,这些都不用追究的吗?”
顾云恒冷冷瞧着苏锦春一眼,淡淡道:“锦春,江秉文不负责任的确是事实,但也不能因此判罪啊。景贞落河小产,是受了她父亲的逼迫,当时江秉文赴京赶考,与他有何干系。一个闺阁女子,不知检点,不守妇道,婚前与男人私相授受,还有了孩子,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又能怪得了谁。”
景贞闻言,脸上现出气恼之色,眼中也含了泪,半晌方道:“大人所言不错,若说江秉文负心薄情,不足量刑,民女也只得认了,怪只怪民女识人不明。可是有一件,江秉文亲手掐死民女丫环慧儿,还指使人到客栈谋害民女。杀人害命,这总算的上可以判刑的重罪了吧?”
苏锦春连忙开口道:“景贞说的对,杀人偿命,王爷为何还不下令将那江秉文缉拿归案。”
顾云恒瞟了苏锦春一眼,有些不满道:“锦春,是你审案,还是本王审案,本王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你来指挥本王。”
苏锦春听了这话,脸上又些许的怒气,扭过头去,不发一言。
顾云恒又看向跪在堂下的景贞,沉声道:“景贞,你既说江秉文杀了你的丫环,派人害你性命,那你可有真凭实据?”
景贞想了想,只得如实道:“民女来到京城,便住在来福客栈,后来丫环出门帮民女打听江秉文的下落,一去不归。入夜时分,便有黑衣人闯进民女住的客房,企图将民女勒死,可能是想到民女已是必死之人了,便告知了民女,丫环已经遇害,江秉文派他杀了民女的实情。幸亏民女命大,逃出生天,否则可真要冤死了。”
顾云恒皱了皱眉,方道:“你说了这么半天,也只是一面之词。本王再问你,事发之时,客栈中可有人看见黑衣人出入你的房间,你可曾看出黑衣人有什么特征,再者,你既侥幸活命,客栈中可有人知道你被谋害之事?”
景贞微微摇头,低声道:“民女,民女活过来后,害怕极了,不敢再待在客栈,更不敢向任何人提及此事,生怕再被加害。于是便乔装打扮,装成乞丐模样,天还未明便从客栈后门离开了,至于客栈中是否有人知情,民女实在不知。”
顾云恒淡淡道:“也就是说,没有人证可以证明你在客栈遇害,而且那黑衣人潜进你房中,也没有落下什么有利的物证,是吗?”
景贞想了又想,只得点头道:“确实如此。”
顾云恒一拍惊堂木,沉声道:“本案证据不足,暂不能定案,退堂。”
一边说着,顾云恒已经站起身来。苏锦春听到这里,已经是气的脸色铁青,忍不住大声道:“王爷,你是不是大理寺卿,你不仅不为民做主,竟然刻意包庇江秉文。什么证据不足,简直是胡扯,若是铁证如山摆在眼前,还要你做什么。从升堂到现在,你连传唤江秉文都没有,就说江秉文无罪,你就是个昏官。”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寺正江行连忙走到苏锦春面前,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