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见我俩沉默不语,似乎有犹豫之色,竟叹了口气,又换了一副柔和的语气道:“小伙子,不是我为难你,故意少给你工资,只是厂有厂规,我也没办法,再说,你也要为厂里着想啊,你突然离开,差点给厂里造成重大损失。我要是还把钱一分不少的给你,赶明儿,这个也要马上离职,那个也说突发事故不干了。他们都要立刻结账走人,而且工资还得一分不少,我这工厂还开不开了。你说,我说的在情在理吧!”
世安没说话,中年妇女继续道:“再说了,我已经格外优待你了,要不是咱俩是邻村,说实话,你连两千块钱都拿不了。上次有个小伙子突然离职,我就说给他一千五,人家二话没说,自知理亏,拿着钱就走了。你倒好,比起他来,我多给了你五百块钱,你还不知足,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世安听了妇女一席话,原本有些理直气壮的他,竟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我确实是出了意外,当然,我突然离开,可能,可能对厂里有一定影响,你看,能不能多给几百啊?”
我心中暗想:看来世安是被那妇女灌了mí_hún汤了,还真别说,那妇女还真有两把刷子,硬是能把无理讲成有理,真可谓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而且几句话就能戳到你的软肋上。即使你明知那妇女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却连一句反驳之语都说不出来。
当然,那妇女见惯世事无常,人情冷暖,社会经验不知比我和世安丰富多少倍。我和世安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是说她不过的,既然如此,也只能认命了。
那妇女见世安说话底气不足,不禁喜笑颜开,也许在心里暗暗自夸和嘲讽:老娘我是谁,就凭你俩毛头小子,一点社会经验也没有,也敢跟我叫板,怎么样,被我说的理屈词穷了吧。
我上前一步,轻声道:“是啊,毕竟我哥们在这里累死累活的干了一个月,而且还遭遇车祸,幸亏救治及时,不然一条腿就废了,为了这伤,家里的钱都花的所剩无几了,你就当发发善心,多给我哥们几百块钱吧。”
那妇女叹了口气,正色道:“这确实是让人同情,我也并非没有一点善心,只是世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我总不能见一个管一个吧。再说了,我是企业家,又不是慈善家。”
世安见那妇女没有多给的意思,索性直言道:“好吧,你就给两千算了。”
那妇女听了这话,脸上微微有得意之色,继而伸手将抽屉拉开,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递到世安手里,冷冷道:“把钱数数,这是两千整,出了这个门,你和厂子就没半点瓜葛了。”
世安打开信封,仔细数了数钱,确认是两千块钱,便说:“正好,够了。”然后扭头就出了屋门,我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回家路上,我问世安有何打算,世安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只能满大街的去寻工作了。”
我听闻此言,不禁叹道:“咱这农村打工青年,命运真是凄凉,好不容易找份工作,受苦受累又受气,工资还没有保障,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把你开除了,真是悲哀。”
世安苦笑一声,方道:“既为打工者,便受打工苦,我一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我听了这话,默然无语,心里感慨着:千千万万的打工者都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他们因为学历不高,家境一般,只能选择这条不归路。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勇往直前,拼尽自己的血汗,只为了简单的生存,这是多么的悲哀,又是多么的沉痛。最后,他们却只得到了一个光荣的称号——劳动人民。
第二天,我特地请了一天假,打算陪同世安前往县城找工作,世安欣然同意。
县城东北部,是一片工业区,我和世安打算先从这里下手。
我们俩的第一站是天云服装有限公司,走到公司门前,世安叹道:“这都十月份了,不知道人家还招不招工人?”我好言劝道:“别那么灰心,虽然工厂招人旺季都在七月和正月,但也并非一点希望都没有,保不齐工厂正好缺几个人,就你一个人去了,录用的机会更大一些。”
世安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我的看法。
我俩走到门口处,门旁的警务室里,一个老头隔窗喊道:“喂,你俩干吗的?”
世安连忙扭头看向屋里,笑道:“大爷,我是来找工作的,想问问你们这里还招不招人。”老头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挥手道:“走吧,走吧,这里不招人。”
世安和我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这里没戏了,下一家吧。”
第二站,安安电缆有限公司,这次,我和世安还没走到门口,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就从门岗室走了出来,粗声喊道:“你俩是干吗的?”
世安见问,忙道:“大叔,我是来找工作的,你们这里招人吗?”
中年男人瞟了我俩一眼,冷哼一声,才道:“找工作也得看看地方,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世安忙问道:“我们怎么了,我们为啥不能在这儿工作?”
中年男人冷笑道:“你会什么,我们现在只招办公室人员,要求本科学历,看你也不过二十岁的样子,难道你还上过大学不成?”
我见中年男人神情冷傲,对我们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不觉就来了气,忍不住出声道:“是,我们没上过大学,你上过大学啊,你又会什么?你要是什么都会,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