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国开阳县,城西北二十里处,立着一座规模颇大的兵营,依山傍水,扼守要冲。
驻扎在这里的是徐州的骑都尉臧霸藏宣高,臧霸是徐州唯一长期驻兵在外的将官,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
臧霸年少时为了营救获罪的父亲而触犯律法,此后带着一众随从四处逃亡,却渐渐混成了青徐一带声名颇大的流寇。
青徐一带黄巾泛滥,徐州刺史陶谦为了境内安宁,遣人与臧霸谈判,欲拜臧霸为骑都尉,拥有在外独立领兵的资格,但要求臧霸为他抵挡青州的黄巾兵,保障徐州西北面的安全。
臧霸理所当然地欣然接受,这对他也有着莫大的好处,不仅洗白了他的身份,还能与以前一样带着部属逍遥自在。至于说陶谦的要求,对臧霸来说,根本不是个事,甚至还有好处可得,事实也正是如此。臧霸利用剿匪及镇压黄巾的机会,不断刷兵,扩充自己的实力,并收服了泰山的几个贼头吴敦、尹礼、昌豨等。
臧霸按照陶谦的要求,平定徐州西北的匪患之后,遂聚合军众,屯于开阳一带,自成一方霸主。此时陶谦已经成了徐州牧,为了防止臧霸尾大不掉,曾起了收回臧霸的兵权的念头,但又担心臧霸重新为患,于是只好默认了臧霸军势的存在。
臧霸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徐州提供的粮草,也在名义上接受徐州牧陶谦的统摄,但却又有着自己的独立性,颇有种听调不听宣的意味。
臧霸与陶谦的直接交流很少,基本都是用使者传递消息的方式。这一日,臧霸兵营又迎来了州牧府的使者。以往有使者来时,带来的基本都是要求臧霸剿灭某处匪患的命令。今日也类似,但剿灭的对象却不再是贼寇、黄巾,而变成了入侵下邳的九江正规军。
接到命令之后,臧霸并没有立即尊令而行,而是先找来了几个部将一起商议,他们分别是孙观、孙康、吴敦、尹礼、昌豨。
“大哥,陶恭祖(陶谦)蓄养州兵数万,其麾下一万丹阳精锐更是战力强横,以一州之兵对付一个小小的九江郡,完全足够了,何必要调我们过去?我看其别有所图啊!”孙观自小就是臧霸的跟班,深受臧霸信任,一般商谈大事都是孙观先发言。
臧霸没有就此事表态,而是又看向其他几人,问道:“你们是什么想法?”
几人相互看了看,吴敦当先说道:“我认为仲台(孙观字)所言有理,陶恭祖一向将大哥限制在徐州西北这一片,这次却破天荒地想调大哥去南边作战,大不寻常啊,更何况他又不是没实力解决下邳之事。所以我认为陶恭祖或许又在打大哥的心思。”
尹礼也点头道:“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陶谦一向对大哥有所忌惮,这次无非就是借机削弱我们的实力。”
昌豨却道:“你们说得都没错,但这未尝又不是一件好事。诸位不妨换个角度想想,若此次大哥能顺利地解决了那九江兵马,不但陶谦无法得逞,大哥甚至能借此获得更大的名望,陶谦以后就更难奈何大哥了。”
“噢?”臧霸觉得这说法倒是挺合胃口的,于是颇有兴趣地问道,“九江太守既然敢来犯徐州,必然有所依仗,应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难道昌兄是有何好计策了吗?”
“不错。”昌豨淡淡一笑,“九江太守刘邈诸位应该都知道是谁吧?他就是琅琊王之弟,我听说刘邈与琅琊王刘容感情很好,刘邈上任后,多次从刘容这里借得钱粮。我们不如先拿下琅琊王,再以琅琊王去胁迫刘邈,必然能逼其就范。那时大哥既能兵不血刃完成任务、获得功劳,又能避免损失实力,不被陶谦所趁。”
臧霸眉头微蹙,没想到昌豨出的是这样的馊主意。
他正准备反驳时,一旁的孙观已经急了,沉声道:“你是要让大哥落得个不仁不义的坏名声么?汉室虽然式微,但胁迫诸侯王,无异于造反,若大哥得此名声,以后还怎么立足?只怕大哥前脚抓了琅琊王,后脚就被陶谦借机讨伐了。这样不光彩的手段,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只要能达成目的,谁管用什么手段?”昌豨不屑道。
“不用再说了,如此手段,我臧霸还不屑为之。”臧霸见两人又要争论,于是制止道。
这时,之前一直未曾开口的孙康说道:“我认为根本无需耍什么阴谋手段。我们驻守在琅琊国好多年了,以前从未听说刘邈有何突出的才能,料想也就是个平庸之辈,他不过是仰仗着汉室宗亲的身份罢了。以大哥的本事及我们泰山精兵的强悍,击败他也不是难事。只要防范住陶谦,不被其暗算就行了。”
这些人都是贼寇出身,虽然有些许见识,但根本不擅于谋划。由此又议论了半天,最终却还是回到了正面交战的常规道路上来。
臧霸揉了揉额头,最后做了决定:“不论陶恭祖是何用意,但在明面上我没有拒绝出兵的理由。这次还是由我亲自统兵,前去会一会那刘邈,顺便也向陶恭祖展示一番我部的实力。我意带五千兵前往,孙观、吴敦、尹礼、昌豨,你们四人为副将随行,孙康留守营寨。”
孙康道:“大哥,我们一共才六千兵力,你一下子带走五千,就留下一千,万一陶谦耍诈,来取我营寨咋办?这不是我怕啊,我是担心万一失了营寨——”
臧霸挥手制止了孙康的话,道:“陶谦所忌惮的乃是我方的兵力,而不是营寨,只要我臧霸还在一日,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