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份,暑气迟迟不消。庄稼汉们蹲在田埂看着田间杂粮一天到晚的发愁,秋老虎都走半月了,雨水未见一滴,天气依然热得可怕。许多老百姓家的田,干旱得裂开了缝,赶着秋季种下的杂粮,旱死了大半。
可能怎么办?
这时代没有现代种田技术,可以抽水灌田。
老天不给雨,不给饭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杂粮慢慢枯死,毁了收成。
若翾从花圃了出来,走到院子。阿狸躺在桌子上奄奄的,琥珀色的眼珠子瞅了眼它的若若,没活力。
“生病了?”
没听到阿狸的叫声,若翾摸了摸它的脑袋。顺手泡了一壶茶,给阿爹送了一杯,阿狸倒了一杯。
阿狸喵喵的舔完,尾巴尖拍打着桌面,冲着它家若若叫的很委屈。天气太热,整只阿狸都没精神,若若快给阿狸想办法降温啊。
若翾把阿狸抓到怀里,揉着它的小肚皮,哄着:“等会给你做凉拌粉条,酸酸凉凉的,大热天吃着,正好。”这么热的天,她也愁。可愁有什么办法,老天不降温啊。
“喵喵!”阿狸一爪子按在若翾的手背上,尾巴尖打了两下。准奏!
佟老头背着手从屋里出来,将茶杯放在桌上,若翾满上了。
佟老头眉头皱着,语气中透着股凉意:“今年的天气太怪。去年的现在,都下过好几场雨了。”九月来秋老虎,可温度却持高不低,一直没降下来过,更别说下雨了。佟老头心里不踏实,这几天,都没睡个踏实觉。
隐隐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
若翾发呆,那什么世子赶走后,她的花就卖得少了。最近天太热,种花也是需要水的,后院挖的储水大坑,都见底了。可愁现在不下雨,她的花恹了一大片,心疼。就连旺婶子来一次,也都跟着心疼一回。
“阿爹,晚间我上山一趟。”看看山上能不能引水下来。总得找个办法啊,这几天,外面田埂上的哭声,就没断过。她跟着失眠好几天了都。
看着杂粮一片片枯死,谁不心疼。
那可都是这些人半年的生计,年前没收成,这个冬天,就得挨饿了。大人三天吃一顿还能撑住,家里有小孩老人的,怎么办?
佟老头摆摆手,提不起精气神来:“闺女,你阿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天气,你说……”要在这么热下去,没雨下,靠着田吃饭的老百姓,怎么办?这话没说完,佟老头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有些泄气:“哎,我跟你小姑娘磕碜这些。”
若翾懂她阿爹的意思,老百姓吃不饱,是会出大问题的。想了想她只能安慰说:“阿爹,您也别愁,总会有办法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办法总会有的。说不定,今晚上就下一场暴雨呢?谁知道!再不济,上山挑水下来啊。虽然办法蠢了点,但也能用不是。
“希望吧!”
若翾知道她阿爹心情不好,钻了牛角间,也不再扰着她阿爹,抱着阿狸去做凉拌粉条。
“佟大哥,佟大哥!你快看看,我孙子这是怎么了?”
汪老汉抱着他小孙子急匆匆的跑进来,脸上全是汗水。禁锢着他小孙子的手,颤抖得厉害。
小孩歪扭着在汪老汉的怀里,是闭着眼的状态,小脸上污气很重,勉强打起精神来的佟老头一惊,让汪老汉把他孙子放下,看着小孩露出的手臂上长满的疙瘩,眉头拧着,把小孩的衣服掀开,肚子上,全是疙瘩。
“咋样?我孙子咋样?”汪老汉瞪圆了双眼看佟老头,大汗淋漓却没空去擦。
给小孩检查完了,佟老头骇然,心口发凉,面上却轻淡的说:“不严重,天太热长的痱子,我这就开两副药。”
“哎!哎!哎!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个犊子,可把一家子都吓着了!”小孙子在田间玩得好好地,突然栽倒在田埂里,把他一家子吓得不轻。现在一听孙子没事,汪老汉一屁股坐在地上,泄了精神,哆嗦着手由恐慌变成高兴。
外面太阳太大,佟老头抱着小孩进了厅子,顺手把汪老汉打发走了。孙子没事了,田间的活计一家人都在愁,汪老汉也没多待,把孙子留在佟老头这,他放心,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佟老头给小孩施针,脸色沉得可怕。
若翾过来,鼻尖是浓郁的恶臭味,是畜生粪便的味道。若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阿爹,是疫症?”
“哇!”
佟老头拔下三根针,小孩偏头吐出一口黑血。恶臭的味道让阿狸很不喜欢,炸着尾巴毛从若翾怀中窜了出去。
黑血吐出来后,小孩脸色恢复了些血色沉睡了过去。
佟老头这才起身,往药房走:“阿爹也怀疑是疫症。”这段时间天气高热,村子里水分不够,每家每户又养着畜生,粪便得不到很好的处理,时间久了,很容易传染给人疾病。大人还好,身体强壮,小孩和老人的身体是最容易被感染的。
若翾跟着佟老头进药房,给佟老头打下手。
很快,调了一副药出来,给小孩喝下后。佟老头拧着好几大包的药材急匆匆的出门。
若翾叹了口气。
自己村的情况都这么不乐观,隔壁几个村子呢?她不敢想象,胸口闷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