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锦拥被坐起来胡思乱想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房门外的动静。
“夫人、夫人……”
王妈妈急切地叫着。
外间守夜的小丫头也立刻醒了,咚咚咚跑着去开门。
苏容锦蹙了蹙眉,她今夜突然的惊醒原来不是意外,府里确实有动静。
王妈妈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当头第一句话就是:
“夫人,不好了……大丧!皇上……驾崩了!”
“什么!”
苏容锦惊叫了一声。
王妈妈以为她也是很意外,忙说:“夫人莫慌,只是您得早些起了,府里的灯笼、素衣恐怕得准备起来,明日一早,京城里卖丧服的铺子恐怕都挤不进人去……”
王妈妈急得是这个。
每户人家,在国丧时都必须遵从这样的礼仪,苏容锦是当家主母,这些事都要她来筹备,不过好在镇国公府库房里也是有存物的。
苏容锦却根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她脑海中有无数个念头蹿过,一个比一个骇人。
难道她的猜测都是真的?
皇上怎么会突然驾崩,为什么呢?这没有道理!
对,是有人刻意支开了谢邈,或者说有人布好了圈套等谢邈……
他们是不是早有准备,皇上会……
苏容锦浑身一个激灵,不行,她想得太多了,这怎么可能!
这种大罪!
“大哥,大哥……”苏容锦立刻下床,在王妈妈震惊地眼光中说:“我要去问问大哥,这事儿不对劲,不对劲……”
镇国公府,是不是就要迎来大难了?
她心口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
王妈妈等人当然不知道苏容锦的想法,皇帝虽然是天子,可他也是人,生老病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怎么夫人会有这样的情绪?
也太诡异了,还要急着回娘家找大少爷?
苏容锦却连鞋子都忘了穿,只觉得五内俱焚,恨不得飞到苏家去……
管不了了,哪怕门口的侍卫再拦,她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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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宫中,皇帝的龙床前已经哭倒了一大片宫人,还有各位连夜赶来的太医们,他们跪在龙床前,没有一个人敢直起身。
太子许清昀也跪在已逝的皇帝身前,垂着头落泪。
黄全贵膝行着去拉许清昀的衣袖,带着浓重的泣音:“殿下,保重身体啊,丞相大人和两位尚书大人已经入宫,还有大局等您主持啊……”
许清昀抬起脸,脸上泪痕斑斑,“我马上去,劳烦黄内侍,请几位大人暂且等等,我、我想和父皇单独相处一会儿……就一会儿,拜托了……”
黄全贵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位太子殿下竟然会这样拜托自己。
他瞧了也是心软。
真是个当之无愧的孝子。
“好,殿下,老奴暂且退下。”
就让他暂时任性一会儿吧,难为他这样小的年纪,陛下是他唯一亲近之人,他心里自然是苦的。
往后他将成为大周新的皇帝,还有无数的大事等着他。
黄全贵唤众人退下,回头见到许清昀单薄的身影靠在龙床边,肩头微微抽动,仿佛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他叹了口气。
皇上这辈子的夙愿也算达成了。
太子殿下对他怀着如此的敬意和不舍,自然也能将这江山很好地继承下去。
只是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会走了……
太快了……
可是黄全贵心里却有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庆幸。
他心里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地这般哀恸。
陛下的性子和脾气很不好,他每日伺候还要提心吊胆,甚至好几次,他连命都保不住。
不像太子,处处尊敬自己,什么事都要问一问他的意见。
罢了……
人都去了。
黄全贵擦了一把眼眶,老主子和小主子,都是主子。
许清昀跪在地上,望着被明黄色的被子覆盖住头面的皇帝,想到了适才他断气前的须臾光景……
皇帝的身体已经拖得不能再拖了。
那位江道长的丹药更是无异于雪上加霜。
对,许清昀是知道的。
可这又不是他安排下去的。
到了如今,皇帝的嗓子已经都完全坏了,他甚至只能瞪着眼睛,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许清昀拿着放丹药的盒子,看皇帝今日没有吃丹药,知道他大概是有所察觉,便蹙着眉道:
“父皇不想寻仙问道了?”
皇帝闭了闭眼睛,早在几日前,当他知道谢邈被调派去西北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或许渐渐开始露出了他隐藏已久的爪牙!
可是怎么可能呢?
这个孩子,他用了半生心血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是个弑父的畜生!
他不相信……
此时的皇帝,早已没了朝堂上杀伐果断的锐气,他只是一个老父亲,充满痛心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父皇不用以这样的眼神看我。”许清昀坐在床沿,眼神很平静:“这不是我做的,只是想害您的人,太多了……”
他只是没有阻止而已。
江道长是谁找来的呢?
他委托给了谢邈。
可是谢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找到在江湖上消失了许多年的人。
是白家,是白旭找到的。
许清昀什么都没做,可是又什么都做了。
很多事,他和言霄,和白旭,都不用达成任何共识。
许清昀笑了笑,笑容没有什么温度,他的神态很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