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爷,又要去赌坊里试试手气?”路边一个闲汉对跛着脚走出了如橼货行的崔老油喊道。
崔老油应了一声,“去什么赌坊,回家回家!”
“哟,转性了?家里又有人大发雌威啦?”
崔老油呸了他一声,立刻就低头匆匆走了。
苏容意让鉴秋守在如橼货行门口,自己跟上了他的脚步。
“你跟着他干什么?”言霄不请自来地跟上她。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嘘,别说话。”他一把把她拉到转角处站好。
崔老油谨慎地回头望了望。
“鬼鬼祟祟的,没好事。”
言霄咕哝了一句。
苏容意迎面对上他的眼睛,看见他朝自己俏皮地眨眨眼,她微一蹙眉,就朝他的脚尖踩了一下。
“你……”
他还没喊出声,立刻就被一只细白的手捂住了嘴。
“别出声。”
崔老油又回头往前走了。
她轻轻挪开脚,言霄立刻蹲下身,有些委屈地抱怨了一句:“这很贵的……”
两人又很快跟上了他的脚步。
七转八转的,终于在一条阴窄的小巷子里崔老油停下了脚步。
苏容意和言霄两人又只能躲在拐角处。
有两个人在说话:
“你又要干什么?这都第三次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这是崔老油的声音。
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声音回答他:“我说崔爷,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想要什么,您还不知道啊?”
“我没钱了!我前两天给你的银子呢?你都花完了?不是说是回乡的旅费吗!”
“嘿嘿,那点钱,哪够在赌坊里玩一天的啊……崔爷,您有钱不是吗,如橼货行的二掌柜,这点小钱哪能放在眼里啊?”
“我呸!二掌柜,谁不知道我这个二掌柜是个吃闲饭的,那姓邱的都比老子有钱!”
崔老油听起来有些憋闷。
“姓邱的都进大牢了,您看,展爷是您亲姐夫,那这以后,如橼货行还不得有一半是您的啊?”
那人谄媚地笑起来。
“别胡说八道,我几斤几两我姐夫不知道吗,要钱没有了!被我婆娘知道了,我还有命吗!”
那人忽而冷笑:
“你怕你老婆,那你就不怕我捅到衙门里去,哎哟,当日杀人的未必就是那邱晴空吧……”
“你闭嘴!”崔老油压低声音。
言霄挑挑眉,低头看了一眼苏容意乌黑的发顶。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那边的人又继续:
“闭嘴?你让我闭嘴总得拿出点代价吧?要是我去衙门里说啊……当日|你……”
“好好好,你别这样!”崔老油很快就认怂了。
那人笑道:“崔爷,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拿了这笔银子我肯定不赌了,这就回乡去。”
听见这话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三个字:鬼才信。
可是崔老油却没别的法子。
两人又低声叙语了几句,随即便安静下来了。
那个人显然是西北口音,那么他难道是……
苏容意蹙眉想着,言霄拉她袖子也没注意。
“他过来了。”
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自己耳边。
苏容意愣了一下。
“得罪了。”言霄突然之间执起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在苏容意迷惑的眼光中自己贴上了背后的墙。
崔老油一瘸一拐地走到他们的旁边。
“哎呀,在这里不太好吧……”言霄突然说道,样子十分忸怩,“今晚你再来找我好了……”
“……”
苏容意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是什么样子。
崔老油瞥了他们一眼,也愣了一下。
一个女孩子竟然背对着自己正轻佻地把一个少年压到了墙上,那少年一副很害羞,却又欲拒还迎的样子。
看见他那少年显然也吓了一跳,俊秀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赧色。
不过那女孩子似乎完全没有要住手的意思。
崔老油抬头看看天色,摇摇头。
“真是世风日下啊……”
说着便继续一瘸一拐走了。
苏容意退开两步远。
言霄咳嗽了一声,“这个……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请你见谅啊。”
苏容意挥挥袖子,“走吧。”
“那个人,是不是要找到他?”
苏容意点点头,那个拿了崔老油银子的人,是帮邱晴空洗脱罪名的关键人物,一定要找到他。
“看来你心里已经弄清楚这件事了。”言霄垂眸道。
“不错。”苏容意攥了攥拳,“找到他以后,自然就……”
“就可以去衙门击鼓鸣冤吗?”言霄笑道:“我觉得你应该再等等。”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苏容意说:“没有时间了……”
离邱晴空问斩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言霄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愿阿寿可以查到些什么。
两人立定,抬头看着眼前的匾额:赌坊。
言霄对她笑说:“想要他无法离开京城,那还不容易?”
说罢就提步走进去。
苏容意怕他打草惊蛇,“等一下,适才我们都未见到他的容貌,这里这么多人,如何分辨?”
言霄摇摇手指:“输的最多,吆喝的声音最响的那个,肯定就是。”
听那人的口气,也知道他逢赌必输,敢进这种场子的外乡人,要不是巨贾,要不就放聪明点,方才那个人,也就只敢吃定崔老油这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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