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祁国太子妃是祁国的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非也,从前祁国第一美人叫曲尽欢,曲尽欢死了,她当了太子妃,这才成了第一,她是来咱们燕国显摆的吗,没听说使臣出使还带着夫人的,太子妃又如何,怎能如此抛头露面。”
听着亲贵众说纷纭,萧默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自打苏胜雪入殿门起,这已是第三杯。
“别饮太多。”凌浩言道。
萧默落下酒樽,点了点头。
待覃赫和苏胜雪入座,这场戏才算开始。
萧默沉着眼,勾了勾唇角。
这场宴席,引人注目的除了苏胜雪便是萧默,从前萧默只是个站在凌天旭身后的侍卫而已,如今却坐在景王身边,摇身一变成为景王的爱徒,皇亲贵胄逢上了他都得客气三分,可谓今非昔比。
凌天旭的目光更是频频关注着萧默,但凡见她跟凌浩窃窃私语,眸中顿生怒色。
殿中舞姬婀娜起舞,苏胜雪粉面含笑。
在这身不由己的燕国,覃赫自然无心欣赏歌舞,无处停留的目光左顾右瞻,很快便发现了案脚旁的一物。
是一卷宣纸,出于好奇,覃赫在案下悄然展开,画虽小,却能让他一眼就认出这画像画的是谁,覃赫怔怔地看着,眉头愈皱愈紧。
画中的眉眼,久不曾见……
苏胜雪转眼瞧见了发愣的覃赫,低头看见他手上的东西,骤惊,一把夺过那画像。
“曲尽欢。”苏胜雪娥眉紧蹙,顿时怒然,“殿下竟还藏着曲尽欢的画像!”
丝竹声盖过了这愤愤的话语,无人察觉二位贵客的异样,只有萧默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出好戏。
覃赫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还给我。”
“殿下还对她念念不忘?”
“在宫里处处由着你,如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在燕国,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哼!”苏胜雪瞥过头,将那画像撕了又撕,团成一团扔给了覃赫。
萧默静静地看着对面已然不和的二人,时机差不多了,随后对凌浩轻言道:“师傅,我出去走走。”
出了大殿,萧默并未走远,而是在殿旁等候着来人。
苏胜雪骄纵跋扈,不是什么顾大局的人,她若生气,必定不会在那儿场合久留,宁肯找个地方躲着哭,也不会在人前表现出她心中不如意。
果然不出所料,萧默还没等多久,抬眼就看见那徐徐前行的碧衣身影格外孤寂。
萧默快步走到苏胜雪身边,问道:“太子妃娘娘怎么一个人?”
苏胜雪见身旁来了人,而且还是萧默,立马换做笑颜:“萧大人好。”心里再怎么怨怼覃赫,覃赫也是太子,太子的位子要是丢了,她这个太子妃也得跟着倒霉,唇亡齿寒的道理苏胜雪岂会不懂,所以如今不得不藏起私怨,一心为覃赫着想。
苏胜雪虚伪的笑意,萧默前世见得厌了,收回目光看向前面:“娘娘离席,莫不是燕国的歌舞不合娘娘的心意?”
“不……不是,我只是想随意走走,这燕宫里的路不熟,天又黑,既然萧大人来了,不知可否与萧大人同行?”
萧默笑了笑,拱手道:“在下愿为娘娘引路。”
林中夜来风轻,萧默带着苏胜雪往小径通幽处走去,四周静谧无人。
“听闻萧大人是景王殿下的爱徒,是世间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啊。”
“娘娘谬赞了,在下天资愚钝,承蒙师傅不弃才让我追随左右。”
“是萧大人过谦,那日大殿一见,我早就看出萧大人是人中龙凤……”
阿谀奉承之言从苏胜雪嘴里说出来,犹为难听。
萧默看向苏胜雪,扬唇:“娘娘才是人中之凤,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苏胜雪含笑,缓缓说道:“什么都瞒不过萧大人,是我与夫君想去王府拜见景王殿下,不知萧大人可否引见?”
萧默早就料到他们定会千方百计求凌浩手下留情,此生难得有景王府这块净地容身,岂能容苏胜雪踏足玷污,何况那些条件本就没得商量。
“师傅不喜有人登门叨扰,有什么话,不妨告诉在下,在下愿帮娘娘转达。”
“那……那容我先想想。”苏胜雪垂眸。
萧默又看了一眼苏胜雪头上的步摇:“娘娘头上这双金步摇实在是世间珍品。”
听闻有人夸赞,苏胜雪自然高兴:“这双步摇产自吕国,是贵妃娘娘所赠。”
萧默勾了勾唇角,当年淑贵妃将这双步摇送给她,可她并不喜欢这等华贵招摇的珠翠,于是收在家中从未戴过,多半是抄家时,淑贵妃趁机拿了回去,再转赠给了苏胜雪,看来苏胜雪对此毫不知情,覃赫就没有告诉她吗?
这条小径通向御湖边,烟笼寒水,御湖浩渺。
立于湖边的二人,各安心思。
萧默看了看苏胜雪,目光渐渐变得冰冷,从她描绘那副画像起,她就安排好了这一切。
苏胜雪嫉妒曲尽欢,这是隋安城人尽皆知的事,太子私藏了曲尽欢的画像,太子妃苏胜雪知晓后恼羞成怒,受了此等侮辱,一时想不开在燕国投湖自尽,合情合理。
那场飞来横祸,毁了曲家,那盆毒水,毁了曲尽欢,苏胜雪毁她容貌,萧默本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时间已不容她一步步为之。
在燕国,她只有今晚这一个机会。
苏胜雪也转眼看着萧默,丝毫没有察觉出萧默眼眸中那抹带着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