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何畹彤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被云遮住的朦胧月色,久久不能入眠。今日萱姐问她,可是有心上人?如果长公主还在世上,那么她会笃定的说:是的,她有。但如今,长公主早已香消玉殒,而自己却也穿越到这个前世从未听说过的时代,这让她如何忍住心中隐隐的刺痛,去回答萱姐这稍显残忍的问题。
“小姐,苏公子来了。”隔着书房的门扇,清雪恭敬地向书房内的何畹彤通报。
听见屋外声响,她小心翼翼的收拢手中的那轴画卷,缓缓起身将它搁放在一旁的书架上。这是她托了很多人才得来的一副长公主的近作,何畹彤独自坐在书房中,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侍女,只留清雪一人在门外候着。
薄如蝉翼的宣纸之上,描绘的是一副离别的场景。黄昏的远郊,一名女子身袭红色纱裙,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艳美绝俗。她跨|坐在一匹白色的长鬃马上,向着落日的方向前行。不远处的竹林边,一个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吹着手中的长萧,似是为她送别。
何畹彤静静注视着画中那名吹|箫女子的倩影。暮色如血,她白色的裙裾上晕染了一层绯色,飘扬着的发丝,落寞孤寂的身影,竟让她恍如身临其境一般,感受到幅画里那浓浓的离别愁绪。
这是前几日,长公主殿下在忆味楼所做的一幅画。听闻那日,长公主殿下在那顶层的雅间内独自待了很久。从酉时起,她就让所有侍卫守在门口,只允许近卫送酒进入屋内。直到丑时,长公主殿下才微微摇晃着身子,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酒楼。当小二哥走进厢房收拾时,只见厅内宽大的圆桌之上,摆满了空空的酒坛,而在一旁的地上,飘落着这幅画。
百姓口中端庄淑雅的长公主殿下,为何会如此失态?而她又因得什么原因,画出了这样一幅悲伤的图画?何畹彤站在书架旁,陷入了沉思。
“咚咚咚……”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传入了她的耳中。何畹彤这才想起,门外还有人等候着。她莲步轻移,来到门扇边,轻轻打开了房门。
“畹彤,这回你让我等的有些久啊。”门外,一个面如冠玉的俊朗男子缓步走上前来,
他身着一袭紫色锦袍,墨黑的发丝高高竖起,并用一只青白玉冠点缀着。英气的剑眉之下,一双深褐色的瑰丽眼眸含|着笑意,见她出了书房,他露出儒雅和煦的笑容,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的何畹彤。
“浩云,让你久等了。”何畹彤面带歉意的对着面前的男子道。
苏浩云脸上的笑容更甚,他伸出手指轻点何畹彤的鼻尖,“那就罚你好了。”
看向一脸明媚|笑容的苏浩云,何畹彤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亲昵的动作。苏浩云像是预料到她会这样做一般,并不以为意。他收回了手,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相识多年,畹彤还是这般不惯与人亲近啊。”
苏浩云乃今朝御史大夫苏丞的嫡长子。俊美绝伦的五官,英英玉立身姿,清亮的眼眸总是闪烁着柔和光芒,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他常着一身翩翩白衣、手执一柄纸扇,悠然踏着闲散的步伐去往都城最大的茶馆品茶,因此迷倒了一众京都少女。
家世好,相貌佳,又是朝中最年轻的廷尉,不定哪日就能受得皇帝的重用。这样翩然俊雅的男子,却已过弱冠之年还未娶妻。官媒婆为了他的良姻,早已将苏府的门槛都快踏破了去,但他每次却只是微笑着与前来的媒人绕圈子,连她们带来的画像瞧都不瞧上一眼。
于是在这都城内,百姓间都流传着,苏御史府上的大公子眼界极高,放眼瞧这整个甯国,唯能与之相配的,恐怕只有尚未出阁的长公主殿下了。然而苏府内,无论是守门的下人,又或是贴身亲近的侍卫都知道,他们的大公子,只是情如深水罢了。
遥想当年,尚且只有八|九岁的苏浩云随着父亲来到何府做客。那时苏丞还不是御史,而何畹彤的父亲何远却已经官拜丞相。苏丞因得何远的赏识与举荐,在仕途上越走越顺,论私交,他们也觉得志同道合,所以不觉走的进了一些。这日,苏丞与何远在厅内浅谈了几句,便将苏浩云交由一旁的丫鬟伺候,随着何远去了书房。
何府的邸宅是间很大的五进院,苏府随行的丫鬟牵着小公子,由得何家总管的指引入了内宅。穿过垂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庭院。青石铺设的路面,一旁栽种着各式花木。此时春意正浓,色彩斑斓的花朵争妍斗艳,空气中弥漫着花的芳香。苏浩云拉着丫鬟的手,好奇的观赏着院落里的奇花异草。
忽然,庭院内传来一阵如银铃般的悦耳笑声。苏浩云将视线从花草中抽离,挣脱着撇开紧握着他手掌的丫鬟,奔跑着向前去寻找那个声音。
“哎,公子,你慢点儿。”他身后的丫鬟怕小公子跑的太快摔了去,老爷会责罚她,连忙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走去。
苏浩云顺着那阵阵笑声,绕过荷花池,穿过了游廊,那声音便一点点的近了。他快步走过那奇异壮丽的假山,却突然停止了脚步。
“可算是追上你了。”身后的丫鬟可算是追上了这小祖宗,见小公子自己停下了脚步,她也便放缓步伐,抚摸着因着奔跑而剧烈跳动着的胸口,轻轻缓着气息。
“嘘。”苏浩云将手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他的眼神一直直视着前方,随性丫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着前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