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柏林实在无法想象,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勾结海盗倒是每朝每代都有这么些人利欲熏心,但勾结夷人这简直匪夷所思。
如果说是一些商人勾结夷人,余柏林还可以理解。这些商人走南闯北,对国家的观念本来就薄弱,再加上商人追逐利益的天性,如果夷人给他们的利益让他们足够心动,那么极有可能他们会投靠夷人这边。
别说夷人,就连北边的鞑子,和晖朝的仇恨可谓大过天,仍旧有晖朝的人愿意给鞑靼效劳,与虎谋皮。
但官员,就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
若说是乱世时期,官员投靠西方列强,为了给自己一席之地,那倒可以理解。现在大晖处于十分强盛的时期,真正的万国来朝,他们这么卖国求荣,是有病吗?
且不说这叛国有多么让人痛恨,只说这可行性,就太低了。
难道他们认为,只要内外勾结,大晖的海军真的拿他们毫无办法?
而且他们如此动作,朝廷真的不会发现,不会拿他们开刀?
有钱拿,那也得有命花才成。余柏林就不信了,这些人舍得离开大晖这么繁华的地方,舍弃自己的乌纱帽,跑去夷人地盘上求保护混日子。
“他们既然这么做,自然会制定充分的计划,让朝廷不会发现他们卖国的行径。”封蔚道,“至于他们为什么认定夷人能获胜,大概是因为我们新式的火器都用于北疆战争,一南一北,他们这些地方官,可不会知道那么遥远的消息。”
“那海军呢?海军不是剿灭过海盗吗?”余柏林问道。
封蔚道:“卖国的这些人,应该是闽州靠海地方的豪强乡绅,以及以他们为核心的知县知府等地方官,闽州布政使应该是不知情的。不过……不能算是完全不知情,他不知道通敌之事,但好处肯定有拿,不然不会瞒的这么严实。”
“闽州只有一处通商口岸,它从古至今又都是贫瘠之地,是罪官罪人流放之地,朝廷对其的管辖本来就不尽心,其地方多为豪强把持。沿海处更多是小渔村,官员巡查也不会巡查那里。不过他们虽然对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把持的很严,朝廷上的事他们可没有渠道得知了。”封蔚讽刺笑道,“说是地头蛇,也不过是些土包子罢了。说是强龙难压地头蛇,那是龙不屑于和蛇争斗,觉得得不偿失而已。”
“大概他们以为这次朝廷也是小打小闹,甚至他们连出任之人是谁都没有打听清楚吧。”余柏林道。
那些小县令小乡绅,哪有可能知道京城发生的事?这一南一北,可离得太远了。这时候的通讯可没有那么发达。
若是知道前来之人是被称作“战神王爷”的封蔚,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王爷对着干。
以平常来看,前往闽州沿海那么贫瘠的地方,一个千户就顶天了。
而文官自诩比武官高一头,一个千户而已,他们可不放在眼里。
但即使他们在得到消息之后撤手不干,但只要做过这些事,就绝不能当做没发生。
那官员*的事被他们瞒了下来,金刀卫已经得到消息,想要传递消息的人被他们追杀,还真以为朝廷不大管那里,他们就是土皇帝了?
“你要如何?”余柏林脑海中瞬间闪过好几种方案,如何与当地官员周旋,如何搜查证据。
封蔚懒洋洋道:“不如何,本来那里要建立军事基地,海军已经在集结了。我们按照原地计划前往,沿路我调些兵将跟着我们走,找到当地金刀卫,想必他们还会有更详细的名单,然后挨个儿抓人就成了。”
“证据?”封蔚讽笑道,“抓到人总会有证据的,如果他们反抗,那就是坐实了要造反,如果他们要死要活,那就是畏罪自杀。”
余柏林被封蔚理所当然的话噎住了。
说好的勾心斗角呢?挨次杀过去什么的,这也太简单粗暴了点?
别说史书,就连小说也不是这么写的。
“若是普通贪污受贿,还得小心谨慎以免抓错人。而且越是繁华之地,地方望族和朝中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敢轻举妄动。”封蔚似乎看出了余柏林的疑惑,解释道,“闽州那地方的地方望族,也就是土地主罢了,抓也就抓了。何况他们的罪名是通敌卖国,即使朝中有他们的同乡,甚至亲戚,也绝不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
“*的官员,被害的金刀卫,金刀卫传递的讯息,就是铁证。”封蔚疑惑道,“长青啊,平日看你多厉害的,怎么在阴谋上还是雾沙沙的,还不如我呢。”
“我只是不习惯。”余柏林当然不怕阴谋诡计,只是他生活的社会环境不同,不习惯封蔚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而已。
在余柏林曾经生活的地方,讲究人权,讲究疑罪从无,讲究要先有证据后定罪。所以即使是大家都知道的犯人,在没有证据之前,也不能抓人。
而且即使有证据,证据不完善,也只能刑事拘留。找不到完整的证据链,还得释放。
哪像封蔚这样的,直接开着军队碾压过去,以权压人,比的是谁拳头大。
不过,封蔚这种做法,的确是损失最小的。
虽然这种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作风,他心里并不太能接受。
然而,即使心里不接受,他也不会说出来,甚至他会支持封蔚这么做。因为他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
在北疆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转换过来,他不再是活在后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