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继续每天两次的在这一百零五个台阶上穿梭,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那个男人。可是,他不想做第二个夏莫冰,他再也不想听到“有其母必有其子”这句话。

要怎么做,才能够赚到钱呢?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公交车站。

在站牌不远处,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不停的向路边来往的行人磕着头。小男孩双眼紧闭着,似乎已经睡着。女人头发散乱,一下一下的点着地,额头处早已青紫一片。

这样的行乞者,在繁华的都市里到处都是。车站,天桥,地下通道,公园,到处都有衣衫褴褛的乞讨者。人们早已见怪不怪,连一个目光都吝啬给与,依旧步履匆匆。

宋慈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夏莫冰抱着他跪在一家快餐店的哀声乞讨。负责装死的宋慈偶尔会偷偷睁开眼睛,看看行色匆匆、避之唯恐不及的路人,看看被太阳晒得脱了皮的夏莫冰,觉得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宋慈停下脚步,犹豫了两秒,在女人的面前蹲了下来。

里塞着的零食一股脑儿全部掏了出来,堆在女人面前摊开的破报纸上。

女人抬头,惊讶地看了宋慈一眼,重新低下头去,机械的做着磕头的动作,地上散落的零食动也没动。

宋慈脸上浮起一丝自嘲的笑。

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乞讨者,又是哪里来的优越感去同情别人,施舍别人?面前的这个女人,此刻正在心里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吧?

身后响起公交车到站的声音。

宋慈迅速起身,连是不是他要坐的那一路公交车都没有看清楚,便逃也似的钻进了车里。

宋慈习惯性地走到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在角落里坐下来。

车窗没有关严,湿热的晚风从细小的窗缝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打在宋慈的脸上,有细微的痛感。

呆呆的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宋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如果公交车永远也不会到站就好了。

可是,终究是不可能。

公交车总会有到站的那一刻,他还是要回到那个最不想回去的地方。

*

宋慈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夏莫冰、李国来、李益,就像完美的一家三口,正围坐在餐桌旁享用着晚餐。

没有人在等他,没有人关心他为什么五点放学而八点才回到家,即使是那个被他称为“妈妈”的人也没有。

如果他就此永远消失掉,恐怕也没有人会在乎吧?

“宋慈回来了?愣在门口干什么,赶紧洗洗手过来吃饭吧!”那个他一直厌恶的男人第一个开口招呼他。

真是讽刺!

宋慈尽可能的在脸上挤出愉悦的表情来,“好的。”

随意地把手厅破旧的沙发上,宋慈走进了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接一捧凉水,把凝结在脸上的汗液尽数洗去。

宋慈抬头,污渍斑斑的镜子里映出他狼狈的脸。水珠顺着他通红的脸颊滑下来,像是在他的脸上作画一般,拉出一条条长长的沟壑。

盯着镜中的自己,宋慈突兀的笑了起来。

李益,你如此羞辱我,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收起唇边的笑意,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宋慈拉门走了出去。

在餐桌旁坐下来,宋慈端起饭碗,像三天没有吃过饭的人一般狼吞虎咽起来。

他这样倒是把一旁的夏莫冰吓了一跳。

夏莫冰夹起一筷子圆白菜放进宋慈的碗里,“慢点儿吃,又没有人和你抢。”

李国来紧接着说道:“就是就是,怎么就饿成这样子了?”

顿了顿,李国来又问:“李益是不是没有把钱给你?你中午没有吃上饭吧?”

虽然是疑问句,却已经是十分确定的语气。

宋慈不说话,依旧头也不抬地扒着碗里的米饭。

李益似乎也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漫不经心地吃着自己的饭。

没等李益把嘴里的一口饭咽下去,李国来手里的瓷碗已经朝他飞了过来。他不躲也不避,瓷碗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额角上。白色的瓷碗沾着鲜红的血迹跌落在水泥地板上,应声碎裂成散乱的瓷片。

“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是不是?!”李国来霍然站起,一把揪住了李益的头发,把李益拖倒在地板上,“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违背我是什么下场!”

话音刚落,李益的肚子上便挨了重重的一脚。

宋慈以为他会求饶,会反抗。

可是李益没有。

他就像一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一般,任凭李国来的拳脚如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背上,腰上,肚子上,头上,不挡,也不避。

额角的血流进了他的眼睛里,血腥味刺激泪腺分泌出眼泪。红色的血泪从眼角溢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夏莫冰在一旁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拉住李国来,可李国来正在气头上,哪里是他一个女人可以拉地住的。

夏莫冰冲着依旧坐在饭桌旁吃饭的宋慈大喊:“还不过来帮忙?!”

宋慈无动于衷,淡淡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益,继续缓慢地咀嚼着口中的饭粒。

夏莫冰没有办法,只得转而去劝李国来,“老李,你再打下去,当心小益有个什么好歹,到时候你哭都没处哭你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李益只是大睁着双眼,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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