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益没有出现在饭桌上。
他的房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老李,要不我进去看看吧?小益昨天好像伤的挺严重的。”夏莫冰确实有些担心。昨夜李国来的那一顿暴打,纵使一个成年男子也不一定受得住,更何况是李益这种瘦弱少年。尤其是那一把椅子砸下来,恐怕李益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完好的地方了。
李国来却不以为然,满不在乎的说:“那一点儿小伤死不了人的,就让他自己呆着好好反思反思吧。”
夏莫冰不好违背他的话,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着早餐。
宋慈小口小口的喝着米粥,不经意间朝李益的房门处看去,有明晃晃的阳光从底下的门缝中漏出来。
宋慈不自禁地想:他还在里面吗?受了那么重的伤,他昨夜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比平时还要安静,连呼吸声也几不可闻。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正盯着那团光晕出神,却被夏莫冰出声打断:“发什么呆呢?再不快点上学就要迟到了。”
宋慈淡淡的嗯了一声,三口两口把碗里的粥喝完,背起早已就要走。
李国来却蓦然伸出手来拉住他的手腕,把几张纸币塞进他的手里,“这些钱你拿着,好买些吃的用的。”
或许是宋慈的错觉,李国来粗糙的指腹似乎在他的手腕上微微摩挲了两下,留下黏腻的触感,就好像被毒蛇缠绕一般令他觉得恶寒。
宋慈迅速的把手抽出来,急急说了声“谢谢”,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家门。
一直跑到公交车站,宋慈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回头望望被自己甩在身后的那一排破旧的楼房,在晨光中显示出一种灰败的生气,令人觉得绝望又无可奈何。
转过头,开往学校的公交车已经徐徐驶来,里面挤满了学生和上班族。
宋慈摇摇头,把方才的不适强压下去,汇进汹涌的人流中去了。
*
不出所料,学校里也没有李益的身影。
班主任老师也只是看着李益空旷的座位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对他的无故缺席习以为常,并没有多问什么。
宋慈照常掏出课本,拿出笔记本和圆珠笔,做好上课的一切准备。
他尽量不去看身旁的空位,不去想这空位的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还没有余地去为不相干的人和事操心。他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眼前能够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的机会,也就是努力地学习。
他从来都不相信知识就是力量这样的鬼话,可是没有知识,就连获取力量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宋慈上课的时候特别认真,他几乎把老师说的每句话都记录在了笔记本上。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已经记了满满三大页的笔记。
“你叫宋慈是吧?”来学校两天,第一次有人同他说话。
宋慈从笔记里抬起头,便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孩双手插兜坐在他前面的课桌上,脚蹬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而原本坐在宋慈前面的男同学,早已不见了踪影。
虽然说不出他衣服上logo的名字,可宋慈知道这个男孩从头到脚都价值不菲,恐怕他这一身衣服的花费都够他宋慈一年的学费了。
“我叫叶寒江。”男孩主动自报家门,“是李益最好的朋友。”
宋慈不作声,重又埋头到刚才的课堂笔记中去。
他不关心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想知道他是谁的朋友。直觉告诉他,这样的富家子弟,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叶寒江勾唇一笑,继续说:“你的名字应该怎么写?是唐诗宋词的那个宋词还是辞海的辞?又或者是慈悲的慈?”
宋慈充耳不闻。
“你是李益的同桌,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没来吗?他虽然经常旷课,但一般都会提前和我说一声。”叶寒江从课桌上拾起一根笔,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熟练地转动起来,“算了,我问你应该也是白问,他当惯了独行侠,又怎么会和你这个昨天刚来的转学生说他的事情呢?”
他实在是太聒噪,让宋慈无法专注。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学习了。”宋慈冷声说,逐客的意味已经相当明显。
叶寒江停止转动手中的笔,从课桌上跳下来,仿佛没有察觉宋慈的冷淡,脸上依旧带着笑,“哦,倒是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挺不错的,想认识认识你。”
果然,富家子弟就是这么轻佻、自以为是。
他以为他这么说了,他就会立马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地贴上去吗?
宋慈冷笑,“是吗?那太遗憾了。我觉得你不怎么样,所以不想认识你。”
这应该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他吧?不是欲拒还迎的那种拒绝,而是实实在在的不喜欢。因为,宋慈的眼神实在太过坦诚,写满了不耐和疏离。
叶寒江觉得新鲜。
他嘴角依旧噙着笑,就连正处在变声期的暗哑嗓音也带上了几分笑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身上的优点那么多,又长的这么帅,你总会有想要认识我的那一天的。”
“那你这辈子可能都等不到那一天了。”说完,宋慈再次低下头,把精神灌注于眼前的笔记本上,很明显已经没有和叶寒江说话的打算。
叶寒江弯腰,双手支在宋慈的课桌上,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