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长这么大,并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告白。
来自女人的,来自男人的,或委婉的,或直接的,或温柔和缓的,或霸道强硬的。
只不过为了他这张脸罢了。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内里有多么破败肮脏,只怕看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换做其他人,不论男女,被叶寒江这样高大帅气家里又有钱有势的男生告白,估计早就感动的泪流满面,然后转身飞扑进他的怀里去了。
宋慈却装作没有听到。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上午的事情,宋慈或许会答应他的告白,和他在一起,然后从他身上捞些好处,让自己糟糕透顶的生活好过一点儿。
他在以前的学校并不是没有这么做过。
瞧,他不断地声讨着夏莫冰,却还是在无形中做着和她一样的事情,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多么讽刺。
可是,叶寒江他妈给他的那一记耳光,让宋慈断了所有的念头。
如果叶寒江只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宋慈可以放心大胆的利用他。但叶寒江是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市长爸爸,还有一个把他捧在手心里的跋扈妈妈。而他宋慈呢?只是一个谁都能踢上一脚的小乞丐,跟着只会依赖男人的妈妈颠沛流离,就连李益这种一穷二白的人都可以随意的羞辱他。
这样的叶寒江,宋慈招惹不起。
所以,他选择装聋作哑,只管向前走自己的路。
叶寒江望着宋慈渐行渐远的、沉默的背影,心里有点儿失落。
但他很快便振奋起来,对着宋慈的背影喊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叶寒江弯腰捡起脚边的篮球,奔跑,跳跃,漂亮的灌篮!
*
晚上八点,整个学校早已被黑暗吞噬,只有校门口的值班室里还有微弱的灯光传来。
宋慈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不知道是什么书摊开在课桌上,可他却没有看,只是在黑暗里发着呆。
宋慈之所以在学校呆到这么晚还不回去,倒不是担心被退学的事情,而是不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面对李国来。在那个男人对他做出那样的举动之后,自己还能在他面前维持过去那种牵强的有礼吗?宋慈没有信心。
还记得今的时候,单独坐在饭桌旁吃早饭的夏莫冰平静的对他说:“你李叔昨天喝醉了,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把它忘了吧,我也不会再提,就当没有发生过。”
宋慈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是不是听错了?我昨天差点儿被那个老男人给……你让我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夏莫冰拿起一根油条,边吃边说:“你没有听错。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你又能怎么样呢?去告他强-奸吗?到时候你不但什么都捞不着还反惹一身骚,你这辈子就毁了。就跟上回似的……”
她突然住了嘴,忐忑的看了宋慈一眼,说:“儿子,妈都是为了……”
宋慈厉声打断她:“求你不要再说是为了我好!你如果真的为了我好,就立即从这个臭男人的家里搬出去!”
不等夏莫冰再说什么,就冲出了家门。
现在,枯坐在漆黑的教室里,宋慈依旧没有什么头绪,心乱如麻。
难道,真的要像夏莫冰说的那样,绝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维持一如既往的冷淡态度吗?
可这样的沉默就是一种变相的纵容啊。
就像上回,一味的隐忍换来的却是越发明目张胆的猥-亵和羞辱。
虽然宋慈不听夏莫冰的劝阻毅然报了警,但那个人渣只在派出所呆了一夜就被放了出来,如果不是他和夏莫冰警觉跑得快,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宋慈心乱如麻,看看表,已经八点二十,校门十分钟之后就要关闭了。
他收拾好东朝教室外走去。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逃不掉,躲不开。
*
当宋慈回到家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一间空洞洞的房子。
宋慈房间的门上贴着一张字条:我和你李叔去青岛旅游了,三天两夜。厨房的桌子上有五十块钱,是你和李益这几天的生活费。
字条最后的署名是“妈妈”。
夏莫冰,你以为离开几天之后再回来,一切就会回到原点吗?
宋慈冷笑,伸手把字条拽下来,在手里揉烂了,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走进厨房,果然有一张五十块钱的纸币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犹豫了三秒钟之后,宋慈伸手拿起了这张皱皱巴巴的纸币。
正好,他可以用这笔钱买一本新词典,还可以再买几本物理辅导书。物理一直是宋慈的弱项,如果想跟上进度,他需要额外的辅导。
规划好这笔钱的用途之后,宋慈突然想起:那李益怎么办?
这五十块钱,李益和他共同享有支配的权力,要不要给他留一点呢?
正踟蹰间,身后却蓦然传来李益的声音:“你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干什么?”
宋慈吓了一跳,迅速把那五十块钱塞进了口袋里,一转身,看到李益正在玄关处换鞋子,于是冷声说:“我干什么都与你无关。”
李益换好了鞋,径直朝厨房走来,见饭桌上空空如也,脸上便有些不好看:“你妈才刚来了几天,连晚饭就不做了,这狐狸尾巴露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我妈没有义务伺候你的一日三餐,你有手有脚,想吃什么不会自己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