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哥从来不在你面前抽烟呀。”
瞿世峥烦心的时候,会抽一两支烟,却并不是凶狠的,而能让他觉得犹疑的事情,是少之又少的,因此也只有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他的这个习惯。
赵远钊这话本也是试探,却不曾想知闲对他的意见更是大了,若不是因为他是客人,当着黄金发的面要客气些,赵远钊觉得,她可能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了。
“衍之是从不抽烟。”
赵远钊嘴角噙着一丝颇有深意的笑,看了知闲两眼,眼见着她要恼了,这才把话题拐到了旁的地方上去。
赵远钊离开黄公馆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半了,知闲听他了讲一晚上也有些费心神,还在想着徐绍祯的事情,这头黄金发却是叫住了她,言辞间都是她是瞿夫人,对赵远钊不能太过亲密,不说旁人怎么看,就是世峥知道了也少不得要多想。
知闲语塞,又不知该从何解释这样的关系,只得粗略的提了提自己是通过瞿世峥才跟赵远钊有往来的,上海这边少不得要他照顾着的,他能过来,应当也是衍之的叮嘱云云。
看着黄金发明显送了一口气的神情,知闲带了些撒娇的意味罪责道:“黄叔叔,您这胳膊肘总往外拐!”
黄金发呵呵一笑:“都一样,都一样,你嫁给了世峥,我向他拐不就是向你拐吗!”
宁强在一边忍笑忍的很辛苦,这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紧绷脸的黄爷一副老顽童的皮相!说出去旁人少不得要被他这反差笑掉牙了。
窗外头的凉意正好,七月的风携着院中紫丁香的沁人香气与弯月晖光共舞,较之白日的华盖云集,深夜的黄公馆,静谧和谐的犹如一卷散发着墨气的中国古画。
看着微微颤动的嫩叶,知闲的心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自己与徐绍祯原本就是泛泛之交,若是没有前世,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可是那样的坎儿横在她的心里头,她是怎么也越不过去的。若是旁人,一咬牙一跳脚,跨过去也就是海阔天空了,可是知闲不是这样想。
她向来不会为难自己,更何况,在她眼里,现在的日子已经是足够美好了。
嫁给衍之,她不必为柴米油盐操心,亦不用为了复杂的家庭关系去勾心斗角,他的爱是一座温暖的象牙塔,把一切的险恶和黑暗挡在外头,而这所有的原因,只因为她是他的妻。
他细致的呵护着她,就连她身上锐利的锋芒也包容着,丝毫不畏惧被这刺戳出伤口。衍之不介意的事情,自己又何须介怀?
墨落在纸上,像她的思念,一点一点被晕染开来,扑成秀丽而不失英气的一片。
“回上海来的第十四天,忽而忍不住的很想你,比所有那些天加起来都要多。”
知闲的这封信未来得及递出去,一则举国上下皆为震惊愤怒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大街小巷,所及之处,无一不是义愤填膺。
“7月7日19时30分,驻丰台的日军步兵旅团一部,荷枪实弹开往紧靠卢沟桥中国守军驻军一带,举行挑衅性军事演习。”
“8日凌晨,日军发起攻击,炮轰宛平城,中国守军第二十九军奋起自卫还击!”
“我退避而人逼进,遭此无端横逆,形势已经不容许我们作旁的打算了,同胞们,拿起武器,慷慨自卫!”
全国各地的报纸纷纷以整整一个版面报道着这场突如其来却是意料之中的日军侵略战争,很快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保卫国土流尽最后一滴血这样的喊声便已是随处可闻。
分析战事的报纸不在少数,这一回南京蒋委员长也提出了“不求和,必抗战”和“不屈服,不扩大”的方针,抗战之势,前所未有的空前团结。
知闲人在上海,却是忧心如焚的牵挂着北平。
先前那想不通的点,一下就全部打开了。早在七月之前,北平的北、东、南三面就已经被日军和日伪军围了起来,又在华北举行频繁的军事演习,此次事变,必是早有预谋。
难怪一纸调令,将他升职调回了北平,衍之他肯轻易的答应让自己回上海来,怕也是早有预料了吧。
“战区总司令瞿世峥将军偕同佟林军长发表声明,29军誓死守卫平津地区,桥在人在,桥亡,此处即是我等守军之坟墓!守土抗战,决不放弃半寸土地和主权!”
知闲捏着报纸,一双手微不可见的在颤,战事已经延续了五天,声明却是现在才见报,形势之严峻紧张,由此可见一斑。
她看到他的名字,心中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担忧着。
黄金发自然知道知闲的心里头不好过,也天天拿着话劝慰她,不少民众团体都自发的组织去送慰劳品,平津地区的学生也早就自发的组织了战地服务团,去负责医疗,这回战争跟先前上海那一仗不一样,这回中-央是发了声明支持的。
他所说的这些,知闲也都知道。可是他人就在最前头,枪弹炮火,一不小心就可能在血战中牺牲,她又怎么可能完全的放下心来。
“你可别想着跟先前一样再跑到前头去,上回隔着租界,这次你要是再想出去,我非把你绑起来不可!”
黄金发着实是有些急了,竟是前所未有的冲着知闲说起了重话。
徐国凡的心也是提着的,夫人若是倔起来,只怕自己是拦不住的。
知闲不欲使他担心,只勉强笑道:“黄叔叔,我不去北平,就在上海。”
她心里头已经打定了主意,白天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