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徐桑还想再像五年前那样,再动手打我一回?”
“参谋部对中国作战计划的内部方案早在七月就形成了,海军陆战队也已经加派了往沪上的舰艇,一触即发的时候,徐桑可不要拖后腿。”
徐绍祯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他没有看身侧的北岛慕,而是紧盯着先前的车拐弯消失的地方,好似要刻到心里头去一般。
许久,他才缓慢开口:“瞿世峥若是回来,我亲手把晏知闲交给你。”
北岛慕也沉默了。
瞿公馆的人把婚礼那天四个人的合影送来的时候,徐绍祯不在,是她收下的。明明是黑白的照片,却是难掩其人风韵气度。
美丽的女子一脸温婉的笑意,微微的侧向她身边的丈夫,握着新娘手的男子西装挺拔,剑眉星目,卓然傲气扑面而来。
站在两人旁边的两个男子,明明也是出众的人物,却好似有些多余了一样。
一双璧人在前,仿若世间所有其他一切,都成了陪衬。
让人只看一眼便艳羡这样的幸福。
爱慕他们的人,或许会嫉妒的发狂吧。北岛慕看着照片的时候,忽而有些理解了两人婚礼那晚,她遇上的那个半夜在徐公馆烂醉成泥的徐绍祯。
中国的古瓷向来精致,一笔一划栩栩如生,日本海军参谋部人人知道北岛将军的女儿好收集古瓷,却没人知道,她只是喜欢亲手把那些充满东方魅力的美丽瓷器一一摔碎,锤烂成齑。
越是完美的东西,越是让人想毁掉。
北岛慕看着徐绍祯平静的神情,忽而想起了他先前因为晏知闲而做的一切,圈禁冈村,收敛资金,甚至不惜杀了从小青梅竹马的妻子。
这样自私薄凉的性子,爱上一个人怕也是疯狂的,魔怔到已经没有是非观念了。他说出这句话,也是一个不错的让步了,毕竟在中国找一个称心的合作伙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如果可能从头再来,她是不会支持冈村找徐绍祯寻求合作的。倒不是因为晏知闲,人有了软肋才好拿捏,虽说儿女情长总会添一些意料之中的麻烦,但是她更怕的反倒是他没有七情六欲。
徐绍祯其人,太过阴冷。你以为他是任你予取予求的绿植,只为了丁点利益,却不曾想他才是菟丝草,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缠的满处都是,无处抽身了。
北岛慕冷艳一笑:“徐桑今日说过的话,我记住了。”
知闲本还有些犹疑要不要随同戴夫人她们出去,不曾想折腾了这么些天,昨夜又受了凉,竟是感冒了,一开口便带着浓重的鼻音,整个人都有些病恹恹的。
这样的身体状况,自然是不能再出门了。
徐国凡出面替她处理了前来看访的人,只说夫人爱静,医生又是叮嘱过好好休息的,不能见客。
这来客自然也不能一棍子打死,都把人赶出去,否则便有偷奸耍滑装病之嫌,因此,有几位夫人还是见着了知闲的。
她正躺在床上挂水,小脸更瘦削了几分,看着便招人心疼,哪儿还能再过多的去打搅她?瞿夫人生病的消息也是坐实了。
知闲这一病,一直是高热不退,迷迷糊糊的光听着黄金发在训斥下人不按时候煎药,她便开口去教他不要发脾气,自己只是感冒。
“你天天的往外跑去受什么罪!现在倒是好了,病成这个样子,都发了几天烧了!”
知闲只觉得脑中一直嗡嗡在响,勉强睁眼看见的也是模糊的身影,他说什么也好似耳旁风一般,吹过去便没了,不在心里头留下一丝痕迹。
“黄叔叔,你别晃,晃的我都头晕了。”
因着病中的关系,她的声音有些不同于往常的软绵绵,反倒是有几分女儿家的娇憨气,这一下倒是勾起了黄金发心头上的爱怜,这个丫头啊!
“看人都晃了,还说自己只是小病!病好了你也不许再给我出门了!”
明明心里头还有些生气,却又不舍得冲着她发,只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晃去。”
把房间里头的张妈看的是目瞪口呆,这还是他们那炮仗脾气的老爷吗?
眼见着黄金发对知闲视如己出当成亲闺女一样的疼着,下人们自然也是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饶是中药西药的吃了一阵,这热也三四天才退下去。
生病以来知闲头一回下楼去吃早饭,却是没见着黄金发,这么一想,自打上回自己迷糊的叫黄叔叔出去,已然三五日未见他了,自然要问人去了哪。
张妈却是有些局促的搓了搓围裙,摇头只说不知道。
没等知闲再开口,李叔就说花园新栽了一批树苗,他得过去看着园丁照料,竟也是出门出去了。
知闲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怪异感。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大家都要齐心协力的瞒着她?
她扭头欲要询问徐国凡,却是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打北平带来的人,只剩了一个小许。
看着知闲看过来的目光,小许险些哭出来:“夫人……”
未及他开口说完,“轰”的一声在上头响了起来,整个房间仿若都随之颤了一下。
知闲立马起身去窗边往外头看,湛蓝的天上还残留着日军轰炸机飞过外的触目惊心。
“上海打起来了?黄叔叔和徐国凡他们都上前头去了?”
她这话虽是问句,却带了肯定的语气,一边说着一边就往楼上去。
小许见她已经清楚了,也明白自己是瞒不住了,急匆匆的跟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