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蒸鲫鱼这事儿,是朝堂上诸臣都明白的道理。因此眼下杜尚书难得的能有这么个回应,自然是面色红润,一看便知高兴的很。
他还以为刑部门口的事儿多难办,顾卿白往那儿那么一站,就说了句自己没参加今年的科举,百姓的关注点立马就变了。
开始还有人不解缘由为何,后来看着他翩然走远的身影,有读书人抚掌妙叹,玉不自言如桃李,顾公子的才气,可是远在三甲之上,金榜登第于他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荣耀。
他清高傲慢的很。
而他本身的实力,又让这样的万人之上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原本就是实至名归,谁又能说半句不是的话呢?
放榜后持续几天的民怨暂且平息了,顾卿白这一站,却是又引发了一轮沸腾的狂潮。天下读书人,就该有自己的气节和操守,科举只是入仕升官的捷径,只要胸怀百姓,兼济天下,就算名落损伤,又能如何?
在这帮书生纷纷以顾卿白来标榜自个儿的时候,舆论的导向也不知不觉的改变了,往年放榜三日后,这状元郎和榜眼探花是要一同游街的,那大街小巷的熙熙攘攘,自然是热闹非常,然而今年,却是比往年消寂了许多。
这帮书生忘了顾卿白是站在金銮殿上的,皇帝可不是个能被蒙了眼的。
你顾卿白不参加科举也罢,如今还教着一帮读书人不入朕的网罗,这中枢之上,岂不是人才外流了么?
面对皇帝明显不太高兴的语气,顾卿白也不耍那些弯弯道道,直接就说了,这科举本来就是为了当官给百姓做主的途径,他早就站在天子之下了,还白费那些工夫做什么,倒不如在家里头跟着顾老爷子钓鱼了。
他这话,确实是很有道理,就像栉风沐雨后的蔷薇,带着晶莹的露珠,在晨曦之下散着不可亵玩的光芒。可是,这花骨朵儿虽美,也是有刺的。
眼下,这刺就深深的扎在了今科状元徐绍祯的心上。
他这个头甲,实在是当的有些窝囊。顾卿白的名气越大,状元郎一名的含金量就显得越低,眼下连皇上都公然在朝堂之上赞许了他,这岂不是打他的脸么?
因此,这几日来,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徐府里头,主子下人都为了二公子高登榜首而高兴着,却只有徐辅和二公子自个儿不高兴,说来这也是奇怪的很。
旁人自然不懂他父子二人的心思,因此还是该庆贺就庆贺,流水的筵席在府中足足摆了十日。
徐绍祯虽是不喜,但每天还是要在府上应酬的。
墨沧在后院,自然是一步也不往前头去,她本就因为误会了顾卿白一事儿还当着缩头乌龟,眼下前头喧哗热闹,她是更不肯踏出院门一步了。
就连墨逸说是带她出去吃点心,她都不应,只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央求墨逸回来的时候去城东的点心铺子给她带个桂花糕之类。
徐绍祯已是将近半月未见墨沧了。
他心里头挂念的紧,她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非常不好。
就像是锋利的猫爪子在他心里头最柔软的地上一下一下的挠,而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能挣脱钳制双手的沉重锁链去杀了这只该死的猫。
傍晚的小院儿在夕阳鎏金下充满着温馨的夕光。
不远处霞光如墨,一片一片的晕染着天空,恰似花丛中小少女的睡颜,淡,却又炽热无比。
徐绍祯本是有些烦躁的心,看到她的那一瞬一下就宁静了。脑中什么想法都没有,却是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藤萝如瀑,那鲜亮的绿色盎然的铺洒了一整条长廊,在层层簇簇的花朵围绕下,她正窝在藤椅上睡觉,手上还拿了半块桂花糕。
许是这几天将养的好了,她原本没什么肉的白皙脸颊也圆润了一些,看着着实剔透可爱,长长的睫毛在余晖下仿若散着金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嗤,嘴角还有渣。这是吃着点心睡着了?
徐绍祯嘴角带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笑意,伸出手去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嘴角。
墨沧睡得正迷糊,口齿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什么话,徐绍祯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放轻了手指,跟羽毛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触摸着她光滑的脸。
墨沧终是悠悠的睁开了眼,看到他在自己眼前放大的俊颜,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堪堪能比天边的晚霞。
“你怎么过来了……”
突然见了徐绍祯,她竟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下意识的问出口,又觉得自己这话过于痴怨,好似那些险些化作望夫石的妾室一般……
这是徐府,他还不是想去哪儿便去哪儿的么?
生怕他再来戏谑自己,墨沧忙开口道:“啊,那个,听逸师兄说,你高中状元了,恭喜啊。”
徐绍祯本就是半蹲在藤椅旁,听了这话慢悠悠的直起身来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道:“嗯,确实是一件喜事,沧儿,你打算拿什么来给我当贺礼?”
墨沧一愣,这人,怎么还开口管自己要礼物,她一穷二白,现在还欠着他一屁股债,能送什么啊?
“看来你是没准备了,那我可自己拿了。”
“嗯?”墨沧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这还有他能瞧得上的东西?
花间晚照,公子倾城,他眼角含着深深的笑意,慢慢的弯下了身去,轻轻的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
因为在外头呆的久了,她娇美的唇带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