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告诉汾乔……
顾衍看上去对汾乔很好,但假如汾乔知道了真相,是绝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若是她朝顾衍发作……顾衍绝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如果汾乔一直和他闹,她还能像现在这般安稳地生活吗?
汾乔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高菱只是片刻的犹豫,叫她立刻看出端倪来。
“你和顾衍有过节?”
“没有。”高菱压下了心头的千思万绪,平静开口答她。
“你在骗我。”汾乔肯定。
“是,我承认,我确实和他有过节,”高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冯氏就是被他操控破产的,冯安入狱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也是因为冯安入狱,她才会下定决心卷款潜逃,被通缉到现在。
汾乔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垂眸沉默半晌,“那条项链呢?”
高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你真的在警方那见过那条项链吗?”汾乔逼视她的眼睛,咄咄看着她。
“我没有见过,只听他们一提,也许是我理解错了,警方说的不是这条。”
茶餐厅里开着暖气,高菱的话让汾乔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疼的几乎要裂开,运转缓慢,她想不清楚,干脆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汾乔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已经快到饭点了,顾衍会在老宅等她吃饭。
“妈妈。”汾乔突然开口唤她。
“乔乔……”高菱惊诧,眼神里含着零星的泪光,万万没有想到汾乔还愿意这样唤她。
“你以后打算去哪?”汾乔停顿片刻,还是接着开口,“就这样一直躲躲藏藏地生活吗?”
这问题让高菱难堪,她唇角微动,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查过类似案件的量刑,最高就在三年左右,如果肯自首,归还你带走的钱款,也许期刑还会更短。”汾乔平静分析。
也许因为和顾衍一起久了,或多或少被顾衍影响,汾乔性格中的一面渐渐被同化了。放在过去,她绝不敢想象自己竟会这样冷静地分析,平静地说出让高菱去自首的话来。
可这对高菱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比四处流亡躲躲藏藏不是好多了吗?
她没有想到,她只离开了一年,汾乔已经从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是她的离开让汾乔被迫成长了吗?高菱嗓子哽咽,竟觉得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中一阵一阵翻腾。
汾乔说的这些话,高菱不是不懂,她唇角动了好几次,才唤了出来,“乔乔……”
如果她能忍受得了落差,肯这样平庸凄惨地活着,又何必改嫁,又何必卷款逃跑呢?
从离开滇城第一天起,她就在反复思考这些问题。
最开始的那些日子,她总是觉得她追求的没有错,会变成今天的局面,都是因为命运的不公平。
可随着逃到国外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没有身份,不敢联系家人,不敢给任何朋友打电话,甚至连唯一的女儿也再不能见一面,她才渐渐开始有了零星的后悔。
她开始反思,也许是她的选择错了。
是她固执地追求上等人的生活,病态地在乎别人看待她的目光。
时间越来越长,那些后悔的念头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她如同魔怔般买了回国的票,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帝都。
她不敢去打扰汾乔,只敢远远看着她。
白瓷杯里的茶已经完全冷了,绿色的茶叶沉浮在其间,摸在手中一片冰凉。
高菱沉默了许久,终于抬眼,看着汾乔,郑重启口,“乔乔,妈妈会认真考虑的。”
……
汾乔从茶餐厅出来,娄清一行人还侯在门外等待。
娄清行了一礼,他道,“汾乔小姐,您的同学已经送到家了。”语落,又把手里的相机递给她。
汾乔接过相机,紧了紧围巾。
外面风很大,她的头发被吹得哗哗作响,因为冷,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汾乔又想起了高菱说的项链。
汾乔伸手探进围巾里,摸到它。
她确定除了这条,爸爸从没有戴过其他项链。
她能感觉得到,高菱还是在隐瞒什么。
到了现在,她对自己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