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我跟他说了对不起,他的脸色会好一点儿,可他疏地眉头拧得更紧,好像我刚才的那一句让他更是难以接受。
我们就那样静静地与对方直视,我眼里都是无法言喻的无奈,而他则是暗涛汹涌。
沉默了许久后,他说要送我回去,我说不要,我要在这儿陪着小芳。
小芳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出了这样的事,她肯定希望身边有个人能陪着她,至少在她一睁开眼时,能让她看到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每个出了事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能感觉得到,袁飞已经很不高兴了,可他还是耐着性子,跟我说:“路遥,我真没发现你脾气竟会这么倔。”
而后又是有些无可奈何地劝慰我:“小芳的事我也很着急,可你这样守在这里也无济与事,而且关键是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身体会吃不消,听话,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他的态度有所缓和,我心里也压着自己的耐心,双手抚在肚子上,圆滚滚的,那里住着一个亲爱的宝贝。想想这个孩子怀的可真不容易,带着他经历了这么多事,也实在是辛苦,可我还是坚持:“谢谢你袁飞,可我还是想在这里待着,这里有床,洗澡也方便,至于身体方面我自己会注意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好去公司上班吧。”
看了我许久后,他问:“你确定还要继续待在这?”
他的话里又有了怒意,我也是拧眉,看着他回道:“是的,我还要待在这儿。”
“为什么?”
他的问题让我不解,不过我还是跟他做了解释:“我说了,我要在这里陪小芳。”
“跟你说了,现在你陪在这里也没用!只会让自己更累。”
我的耐心渐渐地用完,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
经过一晚上的紧张与折腾,虽然也睡了很长时间,可我心系小芳,脑子里总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我只想安静地守在小芳身边,陪着她,看着她安全地度过每个阶段。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这样的大肚子,站着实在是累。
看我直接坐了下来,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袁飞一下来到我面前,质问:“你待在这儿,到底是为了陪小芳,还是因为有顾琛?”
他不再叫顾琛大哥,而是直呼其名。
很多时候我都不理解,顾袁两家长辈不和,顾琛也不待见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可他仍然喜欢叫他大一声大哥。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他性格温和,不想与人为敌。可现他这么直呼其名,足见他有多愤怒与激动。
无论他的想法如何,可我的初衷被他扭曲,心里也是很不舒服。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他眼里全是不可扼制的怒意。
这是我第一次让他发怒了。
“袁飞,我不想说了,你回公司吧,等我什么时候要回家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又有些不舒服,毕竟他是为我好,可我还这样不识好歹。
这也算是我跟袁飞之间第一次闹矛盾,不过也好,也要让他知道,有些东西在我们这间是永远达不到一致的。
后面,可能还会有更多。
苏晓东来找的时候,我正要去看小芳,所以我又不得不退了回去。
“要出去?”他径自走进来,看了一眼里面的环境,“阿琛想得还挺周到的。”
我只好给他让了个道,没理会他后面的话,应道:“嗯,我想去看看小芳。”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听顾琛大致说了,可我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她还在昏迷中,你去了也没有用。”
同样的话出自不同的口,给人的感觉竟是如此不同。可能他也是救小芳于危难的医生吧,我不敢跟他反驳。
他找了个椅子坐下,也示意我坐下。
突然他笑开,说:“抓住一个人的弱点还真是不错。”
我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
他说:“你没发现你最近都很尊重我吗?不会跟我大声说话,更不会跟我呛声。”顿了顿,“原因就是你有求于我。”
有求于他,想想,的确是。
有时候,人在困难面前不得不低头。
说到这里,我露出尴尬一笑后,问他:“苏医生,我听顾琛说现在小芳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只是暂时的,她,应该不会有事吧?”
其实在问这话时,我心里也是知道,再权威的医生也不能保证某个病人的病肯定能治好,尤其像小芳这样还存在变故的,更加不能妄断。可是,我还是自私地希望能有个人告诉我,小芳不会有事。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顾琛怎么跟你说的?”
刹那间,顾琛的那句话闪过耳边,我说:“他说小芳会没事的。”
他挑挑眉,笑道:“那你就相信他。”
我是在问他,可他竟让我相信顾琛说的,可他才是医生啊。也许这只是另一种安慰吧。
不过,我真的愿意相信,小芳会没事的。
短暂的沉默后,苏晓东主动跟我说了小芳脖子上被泼了硫酸的事。
他有些许的拧眉,似乎有些困难:“因为时间拖得太长,可能会留疤。就算植皮也不好处理。”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没有太在乎:“这个小芳应该可以接受的,不在脸上还好,主要就是生命有保证,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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