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轻尘微滞,没有立刻回绝,而是深思熟虑的想了半晌。
“我,我还是无法接受。”半晌,他才道,“爹对娘、对舅舅都是真心实意,这么多年了,始终顾念着他们两个,没有真正的疏远舅舅,也从未狠下心逼迫娘亲。他才是受了二十年苦的人。他不在了,却让舅舅和娘亲去继续错下去,这不是对他的不尊重吗?”
“爷您这是什么话?”华徵嫆虽知道他心里会抗拒,但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苦口劝导:“当年爹明知道娘怀了您,还要娶娘为妻,是因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出手相救,不仅您会无法出生,恐怕娘也挨不过去。他的本意是希望云王和娘都能好好的,这是一种割舍了自己的大爱,二十年间都不曾变动。爹是一个好人,他定然希望云王的娘亲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如今二十年都已过去,对错还哪得那么容易明辨?时间不等人,再不让他们相逢相处,爷您往后一定会遗憾的。”
君轻尘摇头:“你这到底是妇人的想法,不切实际。即便爹不在了,娘也是他的妻子。我不会允许娘对爹不忠。”
“爷,我这是理智的想……”
“住嘴!”
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吼过,上次也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华徵嫆知道自己是有些急了。可此时……她总不能说,皇上驾崩的第三年,云王就也驾鹤西归了吧?
两个人,一个不娶,一个心牵,整整二十年啊,忍耐了二十年只换得一个抱憾终身,这会是什么滋味?
“爷,您就听妾身一句劝吧。”华徵嫆真的已经是苦口婆心的劝了。
君轻尘默了默,语气稍冷的开口:“我问你。若是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那因为错误而被伤害的人,他受的伤害就只能是自己活该吗?”
华徵嫆无奈的笑:“爷,您不能这样偏激。并非所有错误都该被原谅,也并非错误造成之后就不能通融。感情这种事,要理智。若是不理智,那和容沅有什么区别?”
“你拿我与容沅比?”君轻尘亦是气得笑了下,“此时提容沅……我道是怎么今日见着一人像极了他,莫非是你已原谅了他,将他寻了回来打算再续前缘?现在想想,也真是感人啊。你死了,他还追随而来,这缘分果真奇妙!”
华徵嫆呆了呆,“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走吧。”
“爷?”
“出去!”
“……”
华徵嫆站在原地不动。君轻尘看了一眼她,神情冷漠的抓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扯到了房门外,而后进去屋子,关上了门。
……
房间里,君轻尘坐在桌前,想到今日与那白衣男子擦肩而过时他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意,便觉得无比心慌。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是越想越觉得后怕,在他将催婚游丝都撤走之后,容沅的行踪也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如今他若是真的回来,他是来找君颜的,还是来找他的鸡崽子的?
这两人都曾是容沅的妻子。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导致她们重新回到容沅的身边……
想想鸡崽子曾说的,小君府没过多久就成了容府,他就会心慌不已。
冷静的想一想,并非他绝情到如此程度。是他觉得人总要对感情负责。也要为自己作出的错事付出相应的代价。若是时间过去的久了些还好,此时爹刚死未过半年,恐怕奶奶还没能从中缓释过来。纵然他担心娘亲与奶奶两个女子没有依靠,也担心舅舅一人留在云王府,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安全也是保障。可凡事也要按照规矩来,至少要等到一年之后,再考虑这些事。
毕竟,就颜儿现在的状况来看,还是让念白晚一点和她接触的好。此时绝对不宜露陷添麻烦。并且眼下也是舅舅该仔细想想云王之位的继承人的时候。若是娘亲此时到了他身边,难保舅舅会提议让他做下一任云王。
他不想这样。他更想做君家的继承人,做君正阳的儿子。
哪怕……那个人,他也是无辜的。
做人总要面临抉择,有取有舍。君轻尘很清楚这一点,也不是什么都没考虑过。只是今日聚宴时被明溪盯得心里极不舒服,再想到容沅,在对待华徵嫆的问题时没忍住有些激动,才将她赶了出去。等到冷静下来再想一想,他心里还是发虚的,出了门再去看,华徵嫆却已经不见了。
华徵嫆当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想到事情为什么会莫名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她确实是在讲理啊?而且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啊?她只是想让君夫人和老太太搬到云王府上去,那样沈念白来了,还能给君轻尘分担一些事情,顺便照顾君颜。
有些委屈又气恼的走出了大门,外面已有些回暖,阳光也算明媚。华徵嫆深呼吸了一口气,恰好有小宫女走来惊喜道:“呀,姑娘回来了?正巧别院的姑娘传奴婢叫您过去呢,您去一趟吧。”
别院?君颜?
华徵嫆想了想,点头道:“好。”
被带着路往别院走,华徵嫆开始想起关于君轻尘说的容沅的事。原本她以为他是在无理取闹说胡话,但怎么凑巧的是今日君颜要见她?
难道容沅真的来了?不会又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华徵嫆紧跟着步子上去,直奔清宴殿别院。这别院她倒是第一次来,发觉门口就如之前君府的门口那般,笔直的站着两个守卫。
见到她来,守卫自觉地让了位置。推门